他自己的女儿是断断没有这个脑子的。
虞枝大大方方一笑：“雕虫小技，让总督见笑了。”
洛青山想到什么：“谢夫人托我取回的那些白银，我已让人尽数清点，稍后派人送到谢夫人的住处，你们远道而来是为客，大可放心地住在我府里，也好让我这不成器的女儿有个伴。”
洛盈盈顿时眉开眼笑：“是啊是啊，虞姐姐，你好不容易来一趟幽州，不如多玩几天吧，也好让我尽一尽地主之谊呀？”
虞枝面露迟疑，笑着开口：“我也不能走读，我吃饭前来并不是为了游山玩水，而是另有要事在身。”
洛青山挑了挑眉没急着吭声，却见她眸色清明，不卑不亢。
“您虽身居幽州，想来对前方的战事也一清二楚，如今常将军与我夫君正与贤王打得不可开交，战事胶着，朝廷自顾不暇无法及时调遣粮草，因此我才决定前来幽州买粮，还请洛总督行个方便。”
洛青山沉吟片刻才出声：“筹集粮草也是为了四方百姓的安定，谢夫人大义，洛某佩服。只是仅凭幽州一州之力，怕是也无法供给三万人的粮草。”
虞枝舒展了眉：“这个总督无需担忧，幽州只是我的目标之一，我另外还打算去梧州一趟。”
她话音微顿，“凭借二州的力量，想必能筹集到足够的粮草来解决目前的燃眉之急，等到朝廷调派粮草过来。”
洛青山却没有立即吭声，神色有些耐人寻味。
虞枝敏锐地察觉到什么，不由有些忐忑：“总督可是有什么顾虑？”
印象中，洛青山此人是坚定的保皇派，没道理会不同意她的请求，更何况她又不是白拿粮食。
幽州贫瘠，她愿意出钱以高于市面的价格买粮，这对百姓来说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洛青山轻轻抬手，屋里的下人立即退了出去，洛盈盈坐着没动，见自家爹爹眼风扫过来，不解地指了指自己：“我也要出去吗？”
洛青山叹了口气：“算了，你留下吧。”
见他这番架势，虞枝也不由正襟危坐：“洛总督有什么顾虑，但说无妨。”
洛青山神色沉了沉：“谢夫人远在江州，怕是对盛京的情况不太清楚吧？”
虞枝眉心微微一蹙，不明白这和盛京有什么关系。
她得到那边消息的渠道只能是通过谢祯，谢祯不在，她确实不太了解。
“盛京怎么了吗？”
洛青山眼神凝重：“我前几日收到密报，陛下恐怕快不行了。”
虞枝瞳孔一缩。
第518章 请求
这个消息对虞枝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
崇昭帝快不行了？
他的身体已经糟糕到这种程度了吗？
皇帝一死，天下无主，盛京必然会乱。
皇后娘娘还未生产，万一有人再趁机做点什么，简直不要太容易。
更糟糕的是，盛京乱了起来，哪还顾得上这边的粮草问题。
虞枝瞬间感觉到一股迫切，她心里仍然抱着一丝希望：“总督的消息准确吗？并非是我怀疑，只是我几个月前离开盛京的时候，陛下的身体瞧着已然大好，怎会突然严重至此？”
洛青山眉眼间透露着沉沉的阴翳：“消息假不了，我有可靠的消息渠道。具体的情况我知道的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据说自打上回陛下中了毒之后，身子就每况愈下，近来连上朝都要人扶着。”
洛盈盈惊呼一声，下意识脱口而出：“啊，那这天下岂不是要易……”
话还没说完，她就被自家爹爹狠狠瞪了一眼，顿时捂住了嘴。
虞枝听罢心里最后一丝希冀也没了，这样紧要的关头，正是人心动荡的时候，若非实在虚弱到了一定程度，崇昭帝绝不会以弱示人。
洛青山直白打破她的幻想：“所以就算你筹集到足够的粮草，这场仗也未必能赢。”
虞枝在短暂的沉默后，神情重新恢复了平静：“世事无绝对，总督不也在观望么？”
洛青山听罢一顿，抬手招呼着下人给虞枝上茶，饶有兴致地偏头看她：“哦？谢夫人何出此言？”
洛盈盈也疑惑地望着虞枝：“虞姐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只见她轻笑一声：“总督是个聪明人，在皇室和贤王间摇摆不定，于是选择明哲保身，我完全可以理解总督的做法，毕竟稍有不慎站错了队，那可是牵连全家。”
洛盈盈惊愕地瞪大了眼，眼神控诉地看向洛青山：“爹爹，你怎么可以有这样的想法呢？”
因为虞枝的直言不讳，洛青山脸色有些不自然，然而自家女儿不赞同的眼神更令他心堵，他没好气地道：“有你什么事？闲吃萝卜淡操心！你爹我要是不考虑周全一些，你还能在这儿当个衣食无忧的大小姐？”
洛盈盈哑口无言，瘪了瘪嘴小声道：“我也没吃萝卜啊……”
洛青山懒得搭理这傻丫头，重新看向虞枝：“我也不瞒谢夫人，
说洛某自私也好，胆小也罢，我们幽州就这么大点地方，不比其他州富裕，也没有地理环境上的优势，不是我不想掺合，而是有心无力。”
虞枝静静看着他：“总督有没有考虑过一个问题，像贤王这样的人，真要等他坐上了那个位置，你确定这天下百姓能得安宁？大厦将倾，到时候幽州焉能独善其身？”
她的话让洛青山怔了怔，良久没有说话。
这些道理他自己也不是不明白，说到底也是在权衡利弊罢了。
他不是一个人，身后还有一州百姓，需要考虑的太多太多，做事不能全凭自己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