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枝眉头拢了拢,眉宇间不着痕迹覆上一层阴翳:“我知道了。”
之前在谢府府医就曾说过,中了牵机最初的症状就是嗜睡,到了中期,身体日渐衰败却查不出病症,直到最后,油尽灯枯而亡。
她手里的帕子蓦地攥紧,指甲从中折断,断口处溢出一抹血丝,有些刺疼。
银翘留意到,连忙惊呼一声:“姑娘,你的手!”
虞枝抿紧了唇:“不要紧,你继续说。”
银翘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至于厨房那边,奴婢也去过了,暂时没看出什么异样,厨房掌厨的陈妈妈是夫人用惯了的,见到奴婢还塞给了奴婢好些姑娘爱吃的点心呢。”
虞枝清亮的瞳仁黝黑,她眨了眨眼睛面色平静:“我不在的时候,继续盯着府中动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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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楚珏就主动前来请罪,名下掌管的铺子出了这么大的疏漏,说来他也有一定责任。
他认错态度诚恳坦荡,姿态谦虚,虞老爷自然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和他有什么隔阂。
舅甥俩相谈一会儿,气氛很快恢复了热络。
虞枝在旁边一言不发听着,话题突然转到谢祯身上,楚珏笑吟吟看向谢祯:“不知江先生来姑苏,是有什么事?”
谢祯眉梢轻挑,从容自若地回:“江某乃居无定所之人,此行也不过是顺道送虞姑娘和虞夫人回家罢了。”
“原来如此。”楚珏笑了笑,突然想起什么,眼里划过一丝幽光,“七日后,聚贤阁有一场以武会友的聚会,江先生若是感兴趣,不妨前去瞧瞧?”
第170章 熏香
虞枝面露异色,本能地看了眼楚珏,辗转目光又落到谢祯身上,心里有些莫名警惕。
好端端的,楚珏和他说这个做什么?
谢祯倒像是对此极为感兴趣,万年不改的冰山脸出现了一丝兴味:“以武会友?听上去倒是挺有意思。”
这种反应倒是挺符合他游侠的身份。
虞枝拿捏不准谢祯在想什么,没有贸然出声,坐在一旁选择观望。
“我就知道江先生会感兴趣。”楚珏摇头笑了笑,“这场比武会是由太守大人命人举办的,目的也是为了招揽各方贤才,以江兄的本事,想必夺得魁首不在话下。我观江兄气度非凡,何不前去一展宏图抱负?”
江州太守?
虞枝拧了拧眉,可能是因为之前在船上遇到的那个纨绔浪荡子,她本能的对这位素未谋面的太守没什么好印象。
更何况谢祯身为锦衣卫指挥使,何需大费周折投入太守麾下?
两人若是见了面,指不定谁夹着尾巴做人呢!
“砰”的一声,虞枝下意识抬头看去,原是虞夫人不慎打翻了茶杯。
她心里很快明白了过来,虞夫人亲眼看到那太守之子命悬一线生死不知,乍一听到太守这个称谓,难免心神不宁。
她连忙上前去,拿手帕擦了擦虞夫人袖子上的水:“娘,没烫着吧?”
虞夫人神色勉强地摇了摇头。
楚珏有些诧异:“舅母这是怎么了?”
虞夫人扯了扯唇,脸色不太自然:“没事,手滑了一下。”
虞枝不着痕迹捏了捏虞夫人的手:“我扶娘回房换一件衣裳吧。”
后者松了口气站起身来:“好。”
母女二人出了正厅回到虞夫人的房间,她便有些坐不住了:“阿妤,你说那件事……”
不待她说完虞枝便打断她:“娘放心,你担忧的事情不会发生。”
她拍了拍虞夫人的背,透着几分安抚意味,纤长的睫毛在眼睑处落下一排阴影,显得隐晦不明:“即便那人出了什么事,也是那群水匪动的手,和我们没什么关系。”
虞夫人颤抖地抿紧了唇,她深吸一口气勉强冷静了下来:“你说得对,和我们没关系。”
语调有些重,更像是在说服自己。
是那人意图对女儿不轨在先,落得那样的下场也是他罪有应得。
若非如此,如今受害的就是她女儿,她不能给女儿拖后腿。
几番心理暗示下来,虞夫人的脸色总算没有之前那般难看了。
虞枝有些心疼,弯腰抱住了虞夫人,嗓音闷闷的:“娘放心,有我在,不会让您有事的。”
虞夫人闻言愣了愣,不禁失笑:“你这丫头,我能有什么事?再说了,就算要保护,也该我来保护你。”
她眼神透着几分认真,虞枝心头微酸,敛去了复杂的情绪。
她眼角余光扫见什么,忽的一顿,状若不经意地道:“娘屋里燃的什么香,还挺好闻的。”
虞夫人循着她的视线看了眼香炉,笑眯眯道:“我之前夜里睡的不太安稳,就让你表哥弄了些灵犀香回来,你若是喜欢,拿一些去便是。”
这正合虞枝的意,她眉眼弯弯地抱住虞夫人,在她脸上亲了一口:“那女儿就不客气啦。”
虞夫人怔了一怔,虽
说母女俩从前也亲近,而这样亲密的举动却是不曾有的,她抬眼看向虞枝,后者勾了勾唇站直身子:“知道,女儿家要端庄嘛,娘说的话我都记着呢!”
“你这孩子!”虞夫人嗔了她一眼,训斥的话到底没说出口,见虞枝要走,朝着茯苓道,“茯苓,去送送姑娘。”
“是。”
虞枝捻了一把线香用帕子包好递给银翘,眼神闪了闪,状若不经意地问茯苓:“娘一直都在用这灵犀香?”
茯苓没防备,一五一十地答:“回姑娘,自打夫人夜里睡不安稳便一直用着,夫人还挺喜欢这香的味道。”
“是吗?”虞枝勾了勾唇,眼底没什么笑意,“那我回去倒要试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