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掌柜脸上的笑意慢慢退了下去，有些惆怅地叹了口气：“大小姐有所不知，不只是今天，现如今的生意一直都不怎么景气，说来惭愧，店里已经一连好几个月都是亏本了。”
虞枝轻轻皱起了眉：“怎么会这样？”
杨掌柜领着她在店里转了转：“大小姐您也知道，咱们经营的是布匹生意，无论是生产技术还是花样纹路，都已经过时了，东街那边今年年初开了一家店，花样新颖，价格便宜，抢了不少咱们的老主顾，从那时候开始就走下坡路了。”
她抚摸着手底下的布料，她见的世面多，吃穿用度又是最好的，也能看出一些问题。
她们家的布其实质量没的挑，极为耐用，但生产的机器还是老式的那种，花样款式上也没什么创新，自然缺少竞争力。
虞枝抿了抿唇：“为什么不购置新的纺车，再聘一些手艺好的绣娘？”
既然认识到不足，那就要不断改善才是。
杨掌柜脸色复杂：“之前我也向楚公子提过，他认为没有这个必要，无非是浪费成本罢了。”
她一时说不上什么滋味。
虞家当初是做布匹生意发家的，她对这家店难免投入了更多情感，如今听到这个消息，心里怪不是滋味。
“有一件事……”她突然出声，语气听不出情绪，“我之前逛了不少店，发现好些人都是生面孔，以前的老人都去哪儿了？”
杨掌柜神色犹疑，许是他的纠结溢于言表，虞枝看了他一眼，淡淡道：“这里只有我，杨掌柜不必有什么顾忌，有话只管说便是，出了这道门我不会提起半个字。”
杨掌柜咬了咬牙，这才开口：“这话本不该小人来说，但既然您问起，小人也不好装聋作哑。大小姐有所不知，以前的那些老人，要么和楚公子观念不合出走，要么都是犯了错处被辞了。”
他眉头紧皱，叹息一声，“照这么下去，小人这个掌柜也当不了多久了。”
虞枝眉心微敛，倒是和她想得差不多，楚珏明显是在排除异己，把人慢慢换成自己的心腹，从而将虞家牢牢控制在手中。
她眸色微冷：“我爹他都不过问的吗？”
杨掌柜欲言又止：“东家事务繁忙，码头那边的生意尚且分身乏术，哪有精力顾及这些？况且，楚公子每次也都有正当的理由，便是东家来了恐怕……”
他话没说完，虞枝却明白了未尽之意。
她深吸一口气，心里无端有些冷。
看来正如谢祯所说，人总是贪心不足，她爹待楚珏如同亲子，可对方却背着他搞这些小动作。
他究竟想干什么？
第172章 比试
虞枝在府门口和谢祯狭路相逢，两人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笑：“三爷也刚从外面回来？”
谢祯点点头，这几日虞枝忙着店铺的事，他也没闲着，行踪成谜，成日神出鬼没的，连带着阿渡也不见人影。
他想到什么，眉梢小幅度地挑了挑：“几日后的比武大会，你想去看看吗？”
虞枝有些讶异，眼睛轻轻一弯：“三爷想让我去吗？”
说完她便察觉到不妥，她的胆子越大大了，尤其是在谢祯面前。
显然对方也是像她这样想的，眼底添了一抹意味深长：“可以去瞧瞧热闹。”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想来不会有什么问题。
虞枝嘴角扯了扯，欣然应允：“好啊。”
──
太守府。
“混账东西！找了那么久还没找到吗？”
太守冯守仁正大发雷霆，只因他的宝贝儿子现已失踪，下落不明。
手下抹了把冷汗跪在地上：“大人，属下查到少爷上了那艘船后便没了行踪，而江北一带向来水匪泛滥成灾，恐怕少爷他凶多吉少……”
“闭嘴！”冯守仁目眦欲裂，眼球爬满红血丝，显然不愿意接受手下说的那一种可能，他咬紧了牙怒骂，“找不到人只能证明你们没用！本官养你们这一群饭桶是做什么的？！”
“属下该死，是属下办事不力，请大人恕罪！”
冯守仁捂着隐隐作痛的额头瘫坐回椅子上，眼睛盯着虚空好一会儿，才沉着语气开口：“总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如果我儿真有什么不测，本官也要那罪魁祸首付出惨痛的代价！”
说到最后，他眼底划过一抹狠戾。
冯守仁妻妾不少，可他就得了这么一个宝贝儿子，自幼便百般骄纵，要星星不给月亮。
独苗苗要真出了事，可想而知他会有多么愤怒！
然而眼下还有另一桩要紧的事。
“比武大会相关事宜都准备好了吗？”
手下点点头：“大人放心，一切都已准备妥当。”
冯守仁神色微缓，眯了眯眼睛：“这可是那位交代下来的事情，不得有任何差池。”
*
时间来到比武大会这天。
为了看热
闹，虞枝特意起了个大早。
她同虞夫人知会了一声，和谢祯来到府门前，楚珏已经等候在那里，一身蓝衫风度翩翩。
他这身气质属实不像个满身铜臭的商人，倒像个教养极好的世家公子，尤其是那双总含着笑意的温柔眼看过来的时候，能让姑苏不少大家闺秀都羞红脸蛋。
虞枝撇去心中的思绪，轻轻颔首：“表哥。”
“江兄。”
“楚兄。”
楚珏和谢祯互相问候后，这才看向虞枝，眼里露出了然：“表妹也打算去那比武大会瞧瞧么？”
她唇角抿起弧度：“闲着无聊，去凑凑热闹。”
对方便笑：“正巧，我也有此意。”他说完，后知后觉，颇有些不好意思地问谢祯，“江兄可介意多我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