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觉告诉他,这里面有鬼。
这掌柜之前还一副不情愿的样子,却在小二跟他说了什么改了主意,绝不可能是他口中说的投缘那么简单。
掌柜神色讪讪摸了摸鼻子:“好吧,我听说姑娘是出身江南首富虞家?”
他看向虞枝。
虞枝微愣,点点头。
这事在盛京也不是什么秘密。
掌柜露出招牌性的笑容:“实不相瞒,我与令尊有过生意上的往来,十分欣赏令尊大人,更何况虞家在做生意一道向来精通,想必定能将我这凌霄阁的招牌发扬光大。”
他见虞枝神情若有所思,绞尽脑汁眼睛一亮,故作惆怅叹了口气:“话说到这个份上,我也不瞒大家,你们别看我这凌霄阁表面光鲜亮丽,其实早已入不敷出,欠了一屁股烂账,这不,前些日子要债的已经堵到我家门口了!再拿不出来银子,别说生意做不下去,还会赔的倾家荡产!想想我那八十岁的老母,还有我那几岁的儿子……”
明瑶抹了抹眼睛:“这么惨的吗?”
谢琳琅面露感叹:“没想到掌柜的日子那么艰难!”
薛淮景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这种不走心的借口也能信?
这掌柜明显是在忽悠她们涉世未深好吗!
什么上有八十岁老母,街上要饭的都不用这套说辞了!
虞枝沉思片刻:“如果要解决你们的困境,需要多少银子?”
她当然知道这掌柜十有八九没有说实话,可她做不到放着眼前的利益不为所动。
总的来说,这家店铺买下来只会稳赚不赔。
掌柜打起了精神,又怕这姑娘囊中羞涩,冥思苦想小心比了个数:“这么多您看成吗?”
明瑶和谢琳琅发出了穷人的感叹:“这么多!”
掌柜心里一个咯噔:完了完了,还是要多了!要不再降点?
虞枝几乎没怎么犹豫:“没问题。”
这简直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她都怀疑店家是在做慈善。
明瑶二人面面相觑,心如刀绞。
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区别吗?
同样的年纪,有的人每个月的月钱都花的小心翼翼,有的人面不改色盘下一家天价店铺。
可恶!
虞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今日我出门没带太多银票,我们约个时间改天详谈吧。”
掌柜欣喜若狂,忙不迭点头,没有不答应的,事毕还亲自送一行人出门。
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掌柜转身走上二楼,来到另一间雅间前恭恭敬敬敲了敲门。
里面慢悠悠传来一道声音:“进来吧。”
掌柜推门而入,美人榻前懒洋洋椅着一道身影,长发如瀑,白色衣袍铺展在地上,不是贺兰玉又是谁。
掌柜垂着眼眼观鼻鼻观心:“主子。”
身旁的侍女跪在地上,小心翼翼给他喂着葡萄。
贺兰玉张口衔过,笑得漫不经心,含糊不清地问:“如何,她答应了?”
掌柜点点头:“那姑娘答应了,约了小的改日详谈。”
“唔,倒是个胆子大的姑娘。”贺兰玉笑了声,温柔多情的眼眸里泛着潋滟流光。
掌柜神色犹豫:“小人不是很明白主子的用意,好端端的,为何要将店铺卖给一个小姑娘?”
贺兰玉轻轻抬手,侍女端着葡萄恭敬地退开,没一会儿又捧着盆过来送到他面前。
他坐直了身子,慢条斯理净手,拨起的水珠手指关节滑落,在盆底溅开:“是个讨喜的姑娘,就当是送给她的见面礼。”
掌柜于是不再多问。
用帕子擦干手,贺兰玉站起身来朝外走:“告诉如烟,准备准备。”
“是。”
——
“不是,你们真的相信天底下有这么便宜的事?”出了凌霄阁,薛淮景终于忍不住问起几人。
明瑶难以置信地瞪了他一眼:“三万两银子,哪里便宜了!我一个月的月钱才十两!”
谢琳琅悲愤地怒道:“我和你们这些有钱人拼了!”
薛淮景:“……我说的便宜不是这个意思。”
虞枝轻笑着打断他:“薛公子不必忧心,我心中自有衡量。”
地契文书是要过官府的,这总是做不了假的。
该她赚的钱一分也少不了。
薛淮景神色无奈:“那好吧。”
看虞枝的模样是心里有成算,大不了回头提醒谢祯多留意一些。
一番折腾下来,几人纷纷各回各家。
回去的路上,谢琳琅扭扭捏捏看了虞枝好几眼。
在她第无数次偷看的时候,虞枝没忍住笑:“表姐有话对我说?”
谢琳琅脸一红清了清嗓子,压低了声音:“你有没有想过,不嫁给二弟?”
她似乎觉得这么说怪不地道,脸越发烫了些,支支吾吾道,“我也没有别的意思
哈,我是觉得,你没有必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嘛!”
尤其这棵树上已经吊了人。
这个比喻也是相当炸裂。
虞枝沉默了许久,谢琳琅心里一个咯噔:“我是不是说错话了?你,你别多想啊,我就是提个建议,具体怎么做还是得看你自己的意思!”
她是觉得,虞枝的条件也不差,没必要非要嫁给不爱自己的人,受尽委屈。
单看今天谢明衍那缺心眼的样子,不用想都知道虞枝以后会过什么样的日子!
大抵是同为女子,她难免心生同情。
若是换做她自己,未来夫婿不爱她,她是绝不愿意将就的。
虞枝弯了弯唇:“表姐多虑了,我是在想,我目前好像也没有选择的余地。”
谢琳琅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