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腹在伤口上重重抚过。
“是谁留下的？”
他的动作太过粗鲁，且让人感觉到冒犯，虞枝蹙着眉，脸色也冷了下来，不悦地瞪着他：“你弄疼我了。”
“这是谁留下的痕迹？”谢明衍执拗地重复着这一句话，眼神阴沉的可怕。
她梗着脖子瞪回去：“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她讽笑一声，语气毫不掩饰的冷淡，“方才在老夫人那里，我可没让你帮我说话，是你自己自作多情……嘶”
她话音顿住，只因谢明衍手下用力按了按她的伤口，他神色阴鸷，额角青筋隐忍地抽动：“阿妤，你别惹我生气。”
“谢明衍，你弄疼我了！”虞枝心里的火气也上来，皱着眉重重推他，然而对方的力气实在太大，她根本无法撼动半分。
谢明衍对她脖子上的伤仍旧很在意，颇有些依依不饶：“你还没告诉我你脖子上的伤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没听到她说的话么？”
他还没说完，就被一道冰冷的嗓音打断。
两人齐齐抬头望去，谢祯站在长廊另一头，面无表情注视着这里的情景，隔着一段距离，他眼底的情绪被半明半暗的阴影切割，看不甚分明。
他抬脚步步朝这边走近，目光在虞枝身上停了停，着重留意了一下谢明衍搭着虞枝脖子的手，眼底不露声色掠过一抹戾气。
“你弄疼她了。”他视线缓缓停在谢明衍脸上，语气没什么情绪起伏，却让后者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谢明衍下意识挺直了身子，他迎着谢祯平静的目光，却由衷觉得脚底发凉，他看他的眼神毫无亲人间的温情，反而有几分……冰冷的审视。
意识到这一点，谢明衍不知为何竟不想在他面前露出怯意，他不似往常一样规规矩矩和谢祯行礼，而是宣示主权一般往虞枝身前一挡，脸上露出温和疏离的笑：“三叔是去和祖母请安么？我和阿妤还有几句话谈，就不留您了。”
几句话，亲疏远近一眼分明。
谢祯打量着他这副故作老成的模样，心中倒没有多少气，而是觉得有些好笑。
他这个侄儿，到底还是在他面前学会了伪装。
有种牙都没长齐的幼兽向狮子露出爪牙的感觉。
谢祯没有理会他变相的示威，神色淡淡瞥了眼他身后的虞枝：“可是她看上去似乎并不想和你多谈。”
虞枝微微抿唇，趁机挣脱了谢明衍的束缚，往旁边站了几步，一副撇清干系的模样。
她这样的举动让谢明衍脸色有些不好看，不过他还是勉强维持着假面：“我和她之间有些误会需要说清楚，阿妤是我的未婚妻，我总不可能做出什么伤害她的事，三叔不必担忧。”
他这话不乏暗指谢祯多管闲事的意思。
他和自己的未婚妻谈话天经地义，谢祯来插手，未免有些越界了。
谢祯眼尾微微上挑，幽暗的眸子划过一道暗光。
虞枝闻言瞪了瞪谢明衍，神色冷冰冰的：“我和二少爷没什么好说的。”
谢明衍脸色变了变：“阿妤，你莫要意气行事。”他深吸一口气，“好，刚才情绪激动弄疼了你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
她面上依旧不为所动。
谢祯冷不丁出声：“你想跟谁一起走？”
谢明衍眼神错愕地看了过来，然而对方压根儿看都没看他，专注地望着虞枝，等待着她的答案。
谢祯和谢明衍之间，虞枝闭着眼睛都知道该怎么选，因此她毫不犹豫地道：“我跟三爷一起吧。”
谢祯神色自若点了点头。
被无视了个彻底的谢明衍怔愣许久才回过神来，脸上的平静终于再也维持不住：“阿妤，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虞枝眼神冷漠瞥了他一眼：“当然知道。”她知道怎么戳他心窝子，因此嘲讽地扯了扯唇角，“二少爷若实在闲得慌，不妨去找陈姑娘叙叙旧？我想她应该会很愿意见你。”
这句话一出，谢明衍脸上的镇定摇摇欲坠，一时间竟找不到阻拦虞枝的理由。
他看着二人连多余的眼光都没施舍给他一个，镇定从容地从他身旁路过，然后慢慢离开，谢明衍垂在身侧的手忍不住握紧，眼里情绪晦涩。
刚才谢祯对虞枝的维护一幕幕浮现在眼前，以及从前许多他没有注意到的细节，他脑海里蓦地浮现过一个可怕的念头──
三叔为什么会那样维护虞枝？
虞枝脖子上的伤又是怎么来的？
他从前竟未发现，这二人实在过于亲密了一些。
难不成会是……？
谢明衍眼底闪过一抹浓烈的震惊！
难道三叔和阿妤之间，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不然这无法解释，一向不爱多管闲事的谢祯为何会对虞枝百般维护！
谢明衍站在原地，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越想越觉得愤懑难平，他崇敬的三叔竟然会和自己的未婚妻
纠缠不清……
不，这一定不是真的！
第292章 难养
一路上，虞枝沉默不语。
等走出了谢明衍的视线，谢祯才打量着她的表情缓缓出声：“脖子还疼吗？”
现在她已经整理好了衣服，那道咬痕也被严实地遮挡，再也看不见，但他还记得刚才的惊鸿一瞥。
伤口还泛着红，周围结有血痂，看起来当时还是挺严重的。
她的皮肤本就白皙细嫩，正因如此留下这样的痕迹，看上去也越发触目惊心。
谢祯其实记得当时发生过的事情，今早醒来，虞枝倔强隐忍的模样不时地在脑海里浮现，可即便如此，她也忍着疼让他咬，甚至还主动提出了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