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他这么一说,虞枝恍然大悟,有些懊恼:
没想到洛总督竟还是个大嘴巴,倒是她疏忽了!
谢祯觑着她暗恼的小表情,心里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有心想给她一个教训。
将人抱上了马车放在软榻上,他自顾自的在另一头坐下,两人隔着一张案几,仿佛一道银河,泾渭分明。
虞枝本来还在想事情,忽觉身旁空落落的,疑惑地抬起头。
就见谢祯坐在她对面,也不瞧她,也不同她搭话,就这么姿态闲散地坐着,她眨了眨眼,瞥了眼身旁空着的位置,也不是坐不下两个人。
两人分别这么久没见,不说如胶似漆,黏糊一会儿总是应该的,他难道就不想自己?
等等……
虞枝不禁想到一个可能,谢祯不会是还在生自己的气吧?
她眼里闪过一丝新奇,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轻声唤道:“夫君?”
谢祯没应她,好整以暇换了个侧躺的姿势。
竟真的生气了?
虞枝咬了咬唇,嗓音软绵绵的:“夫君,你怎么也不理我?”
他纡尊降贵地抬眼,似笑非笑:“有什么话说便是,撒什么娇?”
她脸一烫,想着反正脸已经丢了,心一横:“你坐过来陪我嘛,隔着这么远,和你说话都不方便。”
谢祯唇角几不可察一弯,心里很是受用,面上丝毫不显,意味深长瞥了眼面前的小几:“这点距离也叫远?”
虞枝被揭穿也不害臊,她想了想,这事的确是她理亏,因为这点小事夫妻二人之间留下心结也不值当。
她从软榻上下来,主动挤了过去挨着谢祯,看了眼桌上的茶具,心下一动,给他倒了一杯茶,殷勤地奉到他嘴边:“夫君渴了吧?喝茶。”
谢祯倒也没有距离,抬手便要接过,虞枝挡了一下,脸红的不成样子还要强装镇定:“我喂你喝。”
他意外地挑了下眉,直勾勾瞧着她这副稀罕模样,虞枝被他那玩味的目光看得脸越发的烫,好不容易鼓起来的勇气也要散了。
谢祯见好就收,轻轻一哂:“行。”
虞枝端着茶杯喂他,他身量高,这会儿有意不配合,也不低头。
她只能努力直起身子举着手臂喂。
存心折腾她似的,谢祯这水喝的极慢,她举起的手臂都酸了,恰逢车身一个踉跄,虞枝塌着腰身形不稳,直接扑进了他怀里。
谢祯一手接住茶杯没让水洒出来,一手将人搂住,低低笑了起来:“说好的喂茶,怎么变成投怀送抱了?”
虞枝面红耳赤,破罐子破摔抱着他不肯撒手,闷声闷气道:“你想笑就笑吧!”她颇有些不忿地咕哝,“我抱自家夫君,又没碍着谁。”
谢祯这下是最后一点脾气也没了,搂着人闷闷笑了一会儿,指腹轻轻揉搓着她的后颈:“你这无赖的行为,跟谁学的?”
无赖就无赖吧,管用不就行了?
她觉得痒,在他怀里蹭了蹭,抬起亮晶的眼睛:“不生气了?”
他故作不知:“谁生气了?”
虞枝撇了撇嘴,慢条斯理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在他怀里躺下:“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来梧州了?战场那边不要紧吗?”
谢祯有一搭没一搭用手指抚摸着她的乌发,她想到什么,怪不好意思地提醒他:“我两日不曾梳洗了。”
他手指一顿,哭笑不得,气闷地敲了敲她的脑门:“我忙着赶路,比你还久不曾沐浴,你嫌弃我?”
虞枝这下放心了,彻底躺平:“那行,咱俩谁也别嫌弃谁。”
谢祯无奈地勾唇,这才跟她解释:“听说你怀孕,我实在放心不下,便跟常将军请了几日假。至于战场那边你不用担心,我们刚打完一场胜仗,重创贤王,他元气大伤,一时半会儿不敢卷土重来。”
他三言两语隐去其中惊险,报喜不报忧。
虞枝却不难猜测其中曲折坎坷,她捧起谢祯伤痕累累的手,只剩下心疼。
他从前在盛京时,这双手养的极好,除却掌心握刀留下的薄茧,看上去和寻常贵公子没什么区别,如今却遍布着大大小小的伤口。
心口闷闷的,虞枝将他的手捧着,用脸轻轻蹭了蹭:“这战事没完没了,也不知何时是个头。”
谢祯的心柔成一片,温柔地注视着她:“放心吧,那一天不远了。”
虞枝想起什么,眉心蹙了蹙,语气担忧:“我之前听洛总督说,陛下龙体抱恙,怕是……时日不多,这个消息可是真的?”
谢祯的脸色也变得沉重起来,良久后叹了口气:“真的,我留在盛京的探子几次传来消息,陛下的情况远比外界传闻更严重,如今不过是用着一些虎狼之药强行吊着一口气。”
第549章 摊牌
“这么严重?”虞枝眉心紧蹙。
这种强行续命的虎狼之药折损的都是人的精气和寿元,太医自然不敢擅自做主给陛下用,这只能是他本人的
意思。
连这种药都用上了,看来崇昭帝确实没多少时日了。
“皇后娘娘临盆在即,我担忧宫里会出什么岔子。”谢祯眉目间覆着沉翳,看上去思虑重重。
虞枝很快便能想到,没人说的准陛下还有几天时间,说句大逆不道的,一旦他驾崩,皇后肚子里的孩子就是铁板钉钉的皇位继承人。
但前提是她能平安无事生下这个孩子,否则……情势不容乐观。
谢祯语气若有所思:“我听薛淮景说,谢明衍近日频繁出入宫中,似乎很得陛下信任。”
虞枝一怔,谢祯不提,她几乎忘了还有这么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