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五
——乌龙茶丶棒球帽丶墨镜丶口罩丶钱包丶钥匙。好像没有什么别的要带的东西了。
——要不要再去买一束花？啊，可是捧着花会很显眼吧……万一被其他人认出来会变得麻烦。虽然很可惜，但还是算了。
“……晓，晓！”
降谷晃神，忙不叠地答了一声：“在。”
“你手机响了哦，好像响了很久，”队友泰德递过仍在嗡嗡作响的手机，笑着敲了敲降谷的脑袋，“想什么呢，这么认真。”
“抱歉，刚刚没听见，”降谷面带歉意地点点头，接起电话，“喂。”
“怎么才接，给你打了三遍，晓。”话筒对面传来低低的埋怨声，很快语气又兴奋起来，“我到波士顿啦，下午要不要一起打网球？听说最近上映了一部不错的电影，打完球一起去看啊……然后记得请我吃饭。”
降谷听得楞了楞，放下手机开始翻起备忘录。几分钟后，听筒再次传来大声的“喂？喂？晓？”，他将手机放到耳边：“你上次没说今天要来，安德鲁。”
安德鲁深深地叹口气：“但说了最近会来。反正你又没人约，哪天来不一样？所以，一会走不走？我可是特地请假过来的……波士顿哪家餐厅最好吃？”
降谷低下眼睛停顿了半响，小声地说道：“今天……不行。”
“……虽然我没看过前几部，但据说这部电影可以直接看，”走在纽伯里街上，四处都能看到新电影的宣传海报，突然，安德鲁停下脚步，“……你说什么？”
“……今天没时间，对不起，安德鲁。”
“那就明天，正好我今天再研究一下明天想吃什么，”安德鲁不甚在意地扯扯嘴角，用手拂了拂额边金色的发丝——这动作立即引发街边时尚女孩们的一片惊呼，“毕竟你可是去年大联盟的mvp——波士顿队的当红炸子鸡，难约也正常。我对你一向很有耐心喔，晓。”
降谷抿抿唇，声线变得更低：“明天也……不行。”
“你说什么，晓？外面太吵了，刚刚没听清。”
“明天也没时间，”略略放大声音，降谷的语气充满歉意，“恐怕这一周都没空。安德鲁，下次再说吧……”
“啊，你怎么这么忙，你们球队也太魔鬼了吧？”走进咖啡馆，安德鲁的周遭总算静了下来，他皱着眉道，“亏我还特地来找你。那好吧，我待两天就回去。你记得欠我一次哦，晓。”
“嗯，抱歉。”
“别道歉，我们可是朋友。下次你也来芝加哥。”
“我会的。”降谷轻声道。
“那挂了，晓。”
“嗯，拜拜。”
终於打完电话，降谷全副武装地收好背包。嘈杂的笑闹声从走廊里传来，队友们一个接一个地走进房间——
“啊！终於到休息日了！”
“晚上一起喝酒去，上次那家酒吧不错吧？”
“太吵。我讨厌摇滚乐。”
“你还是不是美国人？”
“要不去吃日本料理？”
见降谷一副马上要出门的架势，队友乔拽了他一把，笑道：“晓，逃训？下午还有安排哦。”
“我请过假了，”降谷整了整歪掉的帽子，回过头道，“这几天不回来了。”
乔怔楞下，看了看时间：“啊？你干嘛去？”
——晓居然会请假……真是件稀奇的事。
他看着降谷拉开背包，像是最后一次仔细地确认每一件物品，看着他从包中拿出车钥匙，串在手指上转了个圈丶又握紧在手心。降谷的心情似乎格外好——乔似乎能从这几个简短的动作里窥见他难掩雀跃的心情。
“我要丶去机场接人。”降谷低着头，唇角微微勾起。他侧过身子看向乔——那双清亮的眼睛也闪着淡淡的欣喜。
“……过后你就知道了，乔。”
望着降谷小跑着离开的背影，乔楞在原地，半晌不动。良久，他转过身面对众人，傻傻地问道：“……你们有谁知道晓今天要去机场接人吗？”
房间内混乱的话题终於统一起来。
“……啊？晓要去接人？”
“没听说。等等……下午的训练他不来了？”
“这是不是棒球痴的晓第一次逃训？”
“为什么不派司机去接，大联盟mvp亲自接人也太奢侈了吧？洛根国际机场不会被粉丝堵住吗？”
突然，某人恍然大悟地“啊”了一下，惊得一声：“我知道了。”
“什么什么？”
“是不是他父母要来？等等……上次好像是司机去接的……”
说话者带着促狭的笑意，似乎一切了然於胸：“这次肯定不一样。你们想想，去年咱们球队和西雅图队同时争取一名日本选手，当时不知怎么，晓出奇地紧张——那名日本选手，好像最近快要来报到了吧？”
“是有这么回事来着。”
“所以晓是去接他的同乡啦？”
“叫什么名字来着，那个日本选手？”
“记得好像是个捕手。当时球队上上下下都觉得捕手入札不可思议。”
“我也忘了——日本人的名字真是难记，”说话者困扰地揉揉头发，有些迟疑地道，“好像叫……叫什么卡亚……”
“我想起来了，晓和我说过——那人是他国内的男朋友来着，名字是……”
……
“喂，快看那边的男孩子——身材好棒。”
洛根国际机场到达大厅内，一群接机者远远地望着独自站在一旁等待的降谷，窃窃私语着。“是不是什么亚洲明星？还戴着口罩和墨镜哦。”
“明星怎么可能会来接机嘛。”
“但我敢保证他一定很好看——尽管看不见脸。”
“有点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降谷沈默着眨了眨眼睛，将口罩拉得更紧。不知道第几次点亮手机，看着空空荡荡的消息栏，降谷伸出手指，在按下“通话”键之前迟疑一下。
——16:15，飞机降落才刚过十五分钟。再等等。
——一会见到人，自己该说什么呢？
16:30。陆续有些未携带托运行李的乘客从通道中走出，或神色匆匆地向门口走去丶或和接机的家人朋友亲密拥抱。降谷有些期待地踮起脚尖，将墨镜悄悄拉下一点——像是生怕自己看漏一根头发。
潮水般的人流逐渐向外涌动，降谷突然睁大眼睛——他看见那人正拉着行李箱向他飞速跑来！
——是前辈！
嘴角的笑意怎么压也压不住，完全顾不得逆向的人群，降谷大步朝着御幸跑过去。
“啪”地一声，拉杆箱翻倒在地上，御幸被降谷撞个满怀。很快，他感到降谷紧紧地抱住他——就像无数次发生过的那样。
温柔地拍了拍对方的后背，御幸忍不住笑出声道：“要被你勒死了，晓。”
抱着御幸的手浅浅地松了松，降谷小声抱怨道：“前辈怎么才到。等了你好久。”
“没办法，滑行的时间太长了嘛——我可是跑着来见你的。”
“……我来了，晓，”抚上怀中心上人柔软的发丝，御幸轻轻地道，“谢谢你等我。”
只此一句，心跳骤然加快。热意泛上脸庞——还好降谷有戴口罩。
“……欢迎回来，一也前辈。”眸光闪烁，降谷的语调微颤。
御幸心下无比柔软——他笑了起来。
“……让我把行李箱捡起来。”
“一也前辈，我来拿好了。”
“今天先不去球队报到——就带我去家里吧。”
“嗯，还是上次和前辈提到过的房子。”
“真期待哦。”
“晚上想吃点什么，前辈？”
“去超市买点菜吧——我想做给你吃。”
“喔！”
“……”
……
有你在的地方，即是归处。
欢迎回来——欢迎回到我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