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
秦燃从基地里出来, 远远地看见赵真桢站在花坛旁边。
他双手插在兜里：“怎么走之前不叫我？”
赵真桢往pg的大门瞧了瞧，确定没人进出，提下托特包的肩带：“我下来的时候看你在和阿文讲话，就没叫你。”
pg队内应该没人知道他现在住在她家。
“走吧。”秦燃看眼手机, 往前走, “回去拿个快递。”
“你买东西了？”赵真桢楞下，追上去。
...
等取完快递回家, 秦燃把纸箱拆开, 里面的外包装露出来。
赵真桢吞了吞口水：“你买这个干嘛？”
他半跪在地板上, 继续拆包装：“解放双手。”
赵真桢摸在三十肚子上的手指一顿，有点不好意思低下头, 蹲下身子帮他收拾包装里的泡沫。
他住进来没几天，但无形中帮她分摊了很多生活上的琐事。
比如她每天下班到家, 垃圾桶已经倒得干干净净，总是套着新的垃圾袋, 猫砂盆也被铲过。吃完饭, 他会主动接过洗碗的任务。
赵真桢看包装上的标签, 迟疑。
自动猫砂盆是某个很贵的牌子，她以前在某橙色软件上无意刷到过，要小几千块, 当时她觉得太贵, 没舍得买。
秦燃对着说明书, 把猫砂盆安装好放在角落。
他站起来拍拍手：“你周日去吗？”
“去什么？”
“我们队的团建活动。”
赵真桢想拒绝。她听成锐话里的意思，团建要给他们录视频, 估计会发成vlog给粉丝当福利, 她不太想入镜。
但她对上他黑漆漆的眼睛，里面像天上挂着星星。
话到嘴边就变了。
“去。”
吃完饭, 赵真桢看到手机上某站推送的比赛直播，顺手就投在电视上。
解说的声音很激情：“现在二十分钟大龙刚刷新，lstm这边是有两个tp的，pluto还在下路带线。但smf要考虑谁去守这个小炮了，感觉一个人去拦不住啊。”
赵真桢的心思不在比赛上，她给唐桃发微信：「有没有送给男生的礼物推荐？」
唐桃：「给rex？」
赵真桢转头看在水池前面低头洗碗的人：「他给三十买了个猫砂盆，我不好意思直接给他转钱，想回个什么礼物。」
唐桃：「……」
赵真桢：「键盘或者耳机？大概五千块左右？」
唐桃很快发来几张图片：「客制化键盘？但是这种一般要提前预定，等工期完了才发货。要不就是某鱼上倒贩子的二手。」
赵真桢想了想：「不要二手。预定有没有下个月左右可以发货的？」
秦燃甩干净手上的水珠，走过来看见电视里解说的声音热火朝天，但坐在面前的某人闷头玩手机。
他坐下来，抽过被她压在一边的猫猫枕，抱在胸前。
赵真桢把最后一句话发给唐桃：「就这个吧，你能帮我定吗？我到时候转你。」
她感到腰后面一空，转头发现抱枕被拿走，重新挪了挪腰，换个更舒服的姿势。
赵真桢看屏幕里的画面，几个英雄不断在地图上不断移动，技能四处飞，解说激情昂扬。
怀里没有东西，她有点不习惯，偏过头悄悄看旁边的人一眼。
他看比赛倒是看得认真。
赵真桢撇下嘴，把旁边的被子拿过来，捂在怀里。
被单上染了陌生的气息，但干净清冽。她把下巴搁在被子上，看着画面，有点心猿意马。
秦燃偏过头，看见赵真桢撑着头平视电视机，但眼神涣散，明显没在看。
“你看得懂吗？”
她贴着被子，口是心非：“看得懂啊。”
“那上波团哪边赢了？”
赵真桢：“......”
她把脸埋进腿上的被子，只漏个耳朵在外面，能听见电视机的声音。
秦燃不拆穿她，只是轻轻笑下，把抱枕塞到她这边：“换个其他的看吧。”
怀里多出来个抱枕，赵真桢松开被子，小声哼：“不要。”
他很有耐心地问：“为什么？”
因为想多了解一点你。
和关于你的一切。
赵真桢在心里默默念。她动了动嘴唇，最后说：“看不懂才要学习，我现在也算半个你们行业的人了，说出去连比赛都看不懂多丢脸。”
“嗯。”秦燃弯下嘴角，“那你有不懂的可以来问我。”
赵真桢感觉自己的耳朵很烫。
电视播放的画面来到粉丝互动环节，五个队员排成一列，一个粉丝带着自己的小礼物，在话筒前说：“我是pluto的粉丝。这次专程从另外一个城市飞过来，就为了看lstm的比赛，希望lstm的
每一个人都不忘初心，勇敢前进。”
台下掌声和欢呼一片。
赵真桢又偷偷转过头看他轮廓清晰的侧脸，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仿佛他是从电视画面里走出来的。
她小声问：“你没打lpl之前都在干什么？”
“嗯？”
“就是没有这么火这么多粉丝以前…”
她承认自己有点私心，粉丝眼里他是高高在上的rex，她想知道他没有那么多人知道的另外一面。
好像这样，就可以抓住他稍微真实的那一部分。
“以前吗？lpl之前在ldl。”秦燃微微扬着下巴回忆。
“最早做过一年多直播，后面上了韩服第一，pg青训招人的加我好友私信问我多大，听到我年纪小，就让我过去试训。”他抱起在地上转圈的三十，放在膝盖上慢慢抚摸，“一起去的还有三四个人吧，当时留下来的就我和另外一个男生。我俩一起签了半年合同，再接着跟队伍磨合。那个时候基地条件很差，房间不够，我和他只能呆地下室训练，但是没到半个月那个男生自己选择放弃了。”
“为什么？”
“年纪太大了。他走之前跟我自嘲，我十八岁了，怎么跟你这种十六岁就韩服千分的人竞争。他法师玩得多，其实英雄池比我更适合比赛，我进青训的时候除了亚索只会那几个刺客。”
赵真桢的左手在他看不见的位置，钻进被子里，抓着被单揉搓。
他站在冰山之上，看见壮丽的海面，他说话的语气太过于平静，隐藏了冰海下所有暗涌的痛苦。
“后来练英雄的那段时间，我每天只睡四五个小时，为了减少排队时间，韩服和国服双开，哪边排得快就进哪边，地下室没窗，练到不知道白天还是晚上，反正困了就睡，醒了就rank。你知道以前有个lck选手说过的话吗？”
秦燃转头和她对视，眼神漆黑，声音哑得可怕。
“我必须思考这是否是我此生仅有的机会。”
透过那双好看的眼睛，赵真桢仿佛看到那个地下室里坐在电脑前面的少年，孤单又脆弱地走在大雾，踟蹰前行。
她张开嘴，说不出话。
他专心地看着她，嘴角有微微弧度，却挂不住笑容。没有台上意气风发的样子，像回到当初，褪去身上所有光环。
赵真桢前倾过去，像他摸三十t一样，摸了摸他的头，修剪过的短发刺挠着掌心。
手腕上突然多了道力度。
她看见他的右手扣住自己纤细的手腕，带着一寸一寸往下挪，一直到他脸颊的位置。
他的侧脸贴着她的手掌，脸上皮肤的温度略低，有些凉，她手指微微颤着。
赵真桢清晰地听见胸腔里，自己的心脏一下又一下地跳动着。
“我…”秦燃开口，想要说些什么。
腿上的手机振动起来，铃声刺耳。赵真桢吓得腿一哆嗦，哐地一声，手机重重砸在地上。
她慌乱地抽回手，没有看他的眼睛，弯下腰去地板上找手机，连着抓了好几下，才拿起来。
屏幕上是个未知号码的来电。
“我先接个电话…”
几分落荒而逃的味道。
走到窗边，赵真桢理好情绪，按下接通键：“喂？”
“赵真桢，你是不是输不起？这么整我有意思吗？”
听到这个声音，赵真桢皱起眉头。
宋伊芙说话的语气之前大相径庭：“裴喻北逼着我来跟你道歉，你满意了吗？开心了吗？”
赵真桢很莫名其妙：“你来我这发什么疯？”
“我发什么疯？不是你给裴喻北使绊子，闹到公司那儿逼我的吗？你自己守不住男人，玩这套有意思？”宋伊芙说到后面，甚至有些歇斯底里。
赵真桢懂了。辉英创投那边应该回绝了裴喻北的提案，裴喻北估计认为赵叶东因为她的缘故，才会闹成这样。
知道前后的逻辑后，她的语气冷下来：“宋伊芙，一定要我说那两个字提醒你吗？你才是那个知三当三的人，你但凡有点道德底线和羞耻心。别在这跟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找我哭。我要是想整你，早把你是小三这件事挂到你粉丝群里去了，用得着裴喻北？麻烦你也回去告诉裴喻北，他拿不到投资是他们公司自己的原因，我一句坏话没跟我爸说过。”
说完这一长串，她直接挂断，回头发现沙发的人还坐在原位，静静地看着自己。
“那个女主播？”秦燃平静地问。
“嗯。”赵真桢低头把这个号码也拉黑。
他歪下头，语气认真：“要我帮什么忙吗？”
怎么可能拉下他来处理这些破事。
赵真桢果断地拒绝：“不用，要是她再一直来骚扰我，我就找律师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