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 章
家里两周没住人, 空气里带着混浊，赵真桢把三十关到楼上的卧室，打开窗户透气。
秦燃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看见她在沙发上整理行李箱里的衣服。
“你有衣服要洗吗？”赵真桢转头问, 他穿着熟悉的纯白短袖, 头发湿漉漉。
她冲着旁边的柜子努下嘴：“吹风机在那里面。”
“你帮我。”
吹风机的声音呼啊呼地响。
赵真桢半跪在沙发上，指腹触碰到柔软的短发。
他乖乖地靠在沙发上, 任由她摆布。
在瑞典的这两周, 赛程密集, 队员昼夜颠倒地打rank和训练赛。
两天连着两场bo5，又坐了十多个小时飞机, 时差肯定没倒过来。
赵真桢关上吹风机，看他神色疲倦, 有点心疼地摸了摸他的脸。
秦燃捉住她的手，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她：“要抱抱。”
赵真桢一楞, 缓慢地点头。
秦燃埋进她怀里, 双手环住她的腰, 闷闷地说：“累。”
一个小时前还在车上摆臭脸的人，现在一脸委屈。
反差感让赵真桢招架不住，心里软成一滩泥。
“你去楼上睡会儿？”
他不回答, 手搂得更紧, 下巴在她肩膀上蹭蹭。
顷刻后, 秦燃说：“你飞机上不陪我。”
不等她出声回应，他继续道：“我是不是很见不得人？”
说话语气好像真的在控诉她的罪行。
意识到他还在介意某件事, 赵真桢想跟他解释。
她两只手捧起他的脸, 拇指按在上面捏了捏：“怎么可能？你最厉害了...”
突然她止住话，脑子里一闪而过。
这幅场景似曾相识, 他上次喝醉的时候，似乎她也说过类似的话。
当时他问她，他是不是比别人都好。
赵真桢又联想另外一件事，手从他脸上放下来，搭在他背上，手指弯曲。
她身体微微后仰，和他拉开一些距离。
几乎瞬间，秦燃觉察到她的不对劲，擡起头：“怎么了？”
赵真桢摇摇头，欲言又止。
她手放在他搂着自己腰的手上，想要挪开，换个姿势。
但他力气太大，她拗不过。
犹豫片刻，她放弃，问：“你和那个女生还有联系吗？”
“谁？”秦燃怔楞住，不清楚她在说什么。
“那个你喜欢很久的女生。”
他表情沈默下来，整个人陷入一种她读不懂的情绪。
“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确认你的想法。”
一个人喜欢另外一个人的反应，很难骗人。
但赵真桢想亲口听他说出来。
“你知道我和裴喻北最后闹得很难看..所以很介意...”
秦燃知道接下来两个字，打住她：“没有。”
他直直地和她对视，眼神清澈坦荡。
“现在只喜欢你。”
以前也只喜欢你。一直以来都只喜欢你。
秦燃闭上眼，下巴搁在她颈窝，声音嘶哑怠倦。
“下次有机会给你解释好不好。”
“求你了。”
他不知道怎么跟她说，从哪里说。
在她不记得的时光，他们认识的时候，他是个很差劲的人，在暗处看她很久。
她才是太阳。挂在很远的地方，不分昼夜，永远散发光和热。
“没有别人，你别不要我。”
他抱得很紧，勒得她有些喘不过气。
赵真桢手扣住他的小臂，想让他松一松。
无果后，赵真桢耐心地哄他：“没有不要你。”
她强行拉开一些，重新和他对视，，认真说：“我是个活在当下的人，不介意你以前喜欢过别人，但是我们现在谈恋爱了，我希望两个人都好好对待这段关系。”
话风一转，她轻声说：“当然每个人都有追求真爱的权力，如果有一天你后悔了，就直接说，我们好聚好散。”
好聚好散四个字，像一把刀插在他心上，血液凝固。
秦燃眼眶发红：“不可能。”
半晌后，他语气放低，更委屈：“没有刚谈恋爱就说散的。”
赵真桢发现他在感情这方面好像固执又单纯。
她脑子里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太过于清醒。
或许是上一段感情带给她一些阴影，让她不自觉地打预防针。
又哄了秦燃好一会儿，他终于肯上楼睡觉。
赵真桢拉上卧室的遮光窗帘，转过头的时候他已经闭上眼睛。
明明那么累，还在楼下硬撑着。
她叹口气，正准备掩上门，看见三十跳上床，要伸爪子去扒拉他头发。
赵真桢赶紧走过去把三十抱住，带它下楼。
关好窗户，她敲下三十毛茸茸的小脑袋：“别折腾他了。”
-
下楼后，赵真桢把脏衣服扔进洗衣机，把客厅和厨房重新打扫一遍，然后出门去超市。
走之前，她把冰箱的东西都清空，现在家里一点吃的东西都没有。
回来的时候，家里还是静悄悄，他还没睡醒。
牛腩炖上锅。赵真桢才发现手机里十几条未读消息。
大部分是唐桃发来，还有两条是温惜兰。
温惜兰：
「最近实习怎么样？钱够用吗？」
「我们下周四来海城转机，你有空一起吃个饭吗？」
赵真桢看眼工作时间表，下周四她休息。
「可以，你把时间发我。」
唐桃那边则是各种问号表情包的轰炸。
最后一句：「拿下了？」
赵真桢捂脸，回覆：「...是的」
唐桃：「牛逼。请允许我八卦一下，谁先告的白？」
赵真桢默默回忆下：「他。」
唐桃：「说实话，有点想象不出来...我今天开门的时候人都傻掉了，你们进度是不是有点快？快进到同居了？」
赵真桢：「他住几天就回基地训练了。」
唐桃：「你男朋友刚拿下我们头号劲敌eeg，那比赛看得我爽死，妈蛋终于狠狠打那些韩杂的脸了，天天狗叫。」
...
赵真桢刚和唐桃聊完，宋涛的视频电话又立马打进来。
“姐!!!”声音中气十足。
按照赵真桢对他的了解，叫她大名才是有正事，喊“姐”的时候肚子里准没好水。
“你还不是学校？”赵真桢看他背景还在家。
宋涛抖了抖旁边的书包：“马上就去，这不抽空跟你打个视频。燃哥跟你在一起么？”
“你问他干嘛？”
宋涛嘴角都快咧到天上去：“这不是pg刚夺冠，我高兴着，随口问问么。”
赵真桢感觉他的笑容挺奇怪：“我到时候帮你转达。”
“那不用了。”宋涛赶紧制止她。
他怎么可能跟赵真桢讲，溜回加拿大之前，他就加上燃哥微信了。
pg拿下msi冠军，他当时就发消息祝贺。
没多久，对方回覆句谢谢，还给他发了个改口费红包，够他换张4090的新显卡。
并且叮嘱他，不要告诉赵真桢。
宋涛看秦燃不在赵真桢旁边，顿时感觉这个视频索然无味，又开始问赵真桢什么时候去看他。
跟着pg去斯德哥尔摩两周，希诺那边的工作都是王栎代劳的，她急着覆工。
“我最近真没空，到时候pg去打世界赛的时候，我看结束后能不能请几天假。”
-
秦燃睡醒后，下意识去摸床头的开关，在空白的墙壁上摸索一会儿，他突然反应过来。
他不在pg基地的宿舍。
房间里安静暗淡，丝绸被上的甜香钻进鼻尖，他阖上眼，放空大脑。
有种从长时间的疲惫中解放的舒适感。
坐起来，捞过床头柜上的手机。
一看时间，马上晚上七点，他睡了足足六个小时。
下楼，赵真桢正好把炖好的咖喱牛肉端上桌。
吃完饭，赵真桢随便找了部美剧，两个人窝在沙发上。
她一边吃零食，一边看得起劲。
“给你配个电脑？”秦燃歪过头，问她。
“为什么啊？”赵真桢拿薯片的手一顿。
“打游戏方便。”
“我偶尔玩玩，其实笔记本也够用。”
她现在租的loft没有专门的书房，上楼到卧室之间还有一块面积。
但赵真桢嫌麻烦，一直没布置，平时就在楼下的餐桌上办公。
秦燃不满：“那我来怎么办？”
赵真桢扑哧一笑：“你想用就买呗，但我家没地方放，还要再添张书桌。”
“那我书桌一起买。”
她用手戳他：“很浪费。”
他哼了一声，不理她，继续在屏幕上滑动手指。
东西一件一件地被加入购物车。
赵真桢旁边的手机震动，她随意瞥了t眼。
屏幕上是某蓝色软件的提醒，对方给她开通了亲密付。
秦燃又把手机放到她跟前，是面容id的验证程序。
赵真桢哭笑不得：“你弄这些干嘛？”
“后面你能自己解锁我手机。”他说得理所当然。
赵真桢看他表情固执，抚着额角，不禁叹气一声：“你不用这样...”
抓住她的手指，他认真地说：“我没谈过恋爱，但是我觉得别人有的，你也要有。”
他是打算当二十四孝男友吗...
赵真桢彻底被他直球的恋爱脑击败。
忍不住想，如果她是个坏女人，是不是能直接把他骗空？
最后，赵真桢还是没拗过他，只好在他手机上留下自己的面容id。
她托着下巴，看剧的心思却没有了。
他台上看起来冷冷淡淡，私下怎么可以这么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