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
汤圆那一头半晌没有回覆。
yyyy：[w7，你……是多少岁的生日？]
闻祈：[十八。]
[过完生日刚好满十八岁，成年了。]
yyyy：[……]
[………………]
闻祈不由得轻笑出声，对方大抵是没想过，之前一直动辄打赏几千块的榜一老板居然还是未成年，也难怪现在这个反应。
倒不是南桐tv没有监管未成年人，只不过他的平台账号是一位少爷朋友给的，南桐tv是他这位朋友家里投资的平台。至於银行卡，也不是他的名字开的。
闻祈从冰箱里取出蛋糕，打开包装用手机拍了张照片，给对方发了过去。款式是他随手挑的，装饰还算顺眼，顶上插着一块写着生日快乐英语的巧克力牌。
闻祈：[没想到？]
[不用在意。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用担心我。比起这件事，我想你能先亲口祝福我。]
yyyy：[好……]
[很漂亮的蛋糕啊，是不是要插蜡烛许愿了？]
平时都是保姆才会给他点蜡烛许愿，闻祈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总是会省略这个步骤。这么做有什么意义？世界上不会有实现愿望的神明。
但汤圆一说起，闻祈就难得地在蛋糕中央插了一根蜡烛，点燃。他看着跳跃的火光，原本要想的是希望自己能早日成为被大众认可的演员，可馀光扫到和汤圆的聊天记录，他忽然想，希望每年都能有人陪他一起过生日。
闻祈没急着吹灭蜡烛，拍了照片才让那点火光消失。[好了。]
yyyy：[语音]
闻祈下意识点开，放到耳朵旁边仔细听。汤圆如他所言，亲口向他道了长长一段祝福，不仅祝他学业进步，还祝他早日在娱乐圈大火，甚至很有年长者意味地建议对方少上网看直播，多花点时间在学习上，惹得闻祈差点轻笑出声。
两个人用语音聊了差不多半个晚上，还是汤圆先觉察到天色太晚，才催促对方早点休息，顺带嘱咐对方如果吃蛋糕吃得太饱就先消化一会再睡。
看上去年纪没差多少，倒是完全把他当做小孩子了。闻祈想，但还是乖乖下线。
临睡前闻祈将方才的生日礼物收拾好，在房间里找了合适的位置摆放。书法他打算找个画框镶好挂在墙上，打板器放在床头显眼的地方，书放在书柜上层，至於照片——
仿佛自己触碰的是某种热源，闻祈视线落到照片上，耳朵又没忍住发红，绯色甚至蔓延到两边脸上。他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男生，更没见过这样打扮的。
面上或许有妆容掩盖，但身体的每一处曲线都叫他挑不出错处，有一瞬间他甚至怀疑，自己第一眼对主播性别的判断有误。
他甚至还联系了那位给他平台账号的少爷朋友，问对方能不能向他提供某位主播的信息——尽管他知道这种行为并不合适，但还是压不住好奇心。
他想知道有关汤圆的事，不论是什么。
朋友自然无法在半夜就回给他有用信息，闻祈只好暂且将照片放进床头柜抽屉里保存，关上房间灯陷入睡眠。
……
闻祈这一晚做了个梦。
梦里汤圆就坐在他卧室的床上，穿着照片上的白色吊带短裙，却并没有留着平时的茶棕色长发，而是一头同他所差无几的短发。
闻祈就停在对方面前，试探性地搂上眼前人的腰身。汤圆没有反抗，他索性往前压下身体，两个人形成交叠的姿势。
实际上他记不太清两个人到底做了什么，裙子已经不再是能穿的模样，对方的身体上遍布红紫的痕迹，眼角噙着泪水，可怜兮兮地喊他的名字，闻祈，轻一点可以吗。
梦里的闻祈就像着了魔一般，即是亲眼见到对方身为男性的特征，也全然不觉得反感，反而更激起深处的冲动。
他擡手抹去眼前人的泪水，对不起，是不是很疼。
梦的最后，两个人搂在一起接吻，像是谁都不舍得和对方分开。
闻祈在吻的中段猛然苏醒，几乎是一瞬间，他觉察到自己身体的不对劲。
以前初中生物课上老师也讲过，青春期的男生会梦遗，这是正常现象。
做这样的梦也是吗。闻祈没忍住想。
真是疯了。闻祈将内裤换下来，洗干净晾好之后重新回到床上，随手摸过床头柜的手机，发现朋友回覆了他一份pdf。
是主播的简历。名字叫宋枕愿，一个只比他大两个月的男生。
一般人的证件照总是会很死亡，但宋枕愿的证件照依然能看出来，一张脸漂亮得简直不真实。
这份简历比闻祈平常见到的简单不少，只有一些必要的身份信息。他刚把简历保存起来，那头朋友就给他新发消息：[怎么忽然要这个，看上人家了？]
闻祈：[……]
看上吗。
他居然没办法立马否定这个可能性。
追求过自己丶向自己告白的男生不是没有，但不论男女他都兴致缺缺。他几乎要怀疑自己不会喜欢上任何人，却在这时候忽然意识到，自己可能会对一个男人有感觉。
朋友：[不是被我说中了吧？你打算包养人家？]
包养这个词，他不喜欢。
闻祈：[资料的事谢谢，但你不要再说话了。]
朋友：[？]
闻祈随手退出微信。他每个月会给自己一两天放松时间，因此学校周休，他也没有去影视城跑群演。
他坐在自己的私人电脑前，检查自己是否有未完成的作业，随后就点开自己写了一半的结课论文，正打算进入某网址查找参考文献，鼠标却在搜索栏里迟疑了一下。
梦里的场景不合时宜地蓦然袭击他的思绪。原本要键入学术网址的手指，转而搜索起别的信息。
闻祈几乎没费多大劲，就成功往自己网盘里下载了两部片子。他犹豫再三还是点开一部，看了几分钟就没忍住关闭。
好像不是他就不行。闻祈想，演技上的问题可以想办法突破，学业上的问题可以向老师请教，可是他对宋枕愿的问题，思来想去找不到可行解。
所谓的欲望独立於感情吗？还是产生於感情？
仿佛在拆解一个学术问题，闻祈列举了各种各样的可能性，探索得出最终答案的路径，最后在宋枕愿告诉他自己得了小感冒不得不停播的这一天晚上，来到一家酒吧门口。
这是他的同学提起过的，不少小众性向的人都喜欢到这里喝酒，或者是猎艳。闻祈踏进门口，坐在最角落的位置，随意点了一杯饮品。
确实如同学所言，光是在这观察片刻，闻祈就仿佛推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他刚喝下一口面前的饮料，旁边的空位上就坐过来一位男性，穿着性感的短裙，及肩的中长发看不出是真是假。
对方指腹故作无意地划过他的手背：“帅哥，一个人来玩吗？”
闻祈简直觉得反胃，话都没多说两句就直接走出店里。谁都比不上他，闻祈没来由地想，尽管他生活的范围比起整座城市而言可以说是方寸，可他就是莫名其妙地认为，哪里都找不到第二个宋枕愿了。
思绪流到这里，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一下。
是宋枕愿的消息。[不好意思呀，难得你今天休息我却播不了，不然可以和你玩会游戏的qaq]
闻祈瞬间感受到心头很细微地颤动一下。[没关系，病了就好好休息。]
宋枕愿回了他一个乖乖点头的表情包，闻祈迟疑片刻，又给对方发过去一句：[我能去看你吗？]
[就现在。]
闻祈昨天收到的生日礼物，是从离自己所在城市不远处的砚州市寄过来的。他想，如果宋枕愿愿意，他连夜开车可以到那里。
宋枕愿快得像是在匆忙回覆：[不行呀老板，我现在没办法招待你……可以不见面吗？]
[你不开心的话，下次我可以寄很多小礼物给你，想要什么都可以的！]
闻祈打字的手指略微一顿，他应该猜到的，在线上伪装成女主播估计用的是变声器，估计还得化妆加滤镜，线下一见面就彻底穿帮了。
况且，就算告诉对方自己能看出来真实性别，宋枕愿也未必会同意见面。榜一与主播的关系而已，没有什么非见不可的理由。
闻祈发过去语音信息。
“不想的话，不见也可以。”
“我有点想你。”
对方良久没有回覆，最后才发来一条文字信息：[我也很想你呀老板，就等着你周末来看我直播呢，一起打游戏的时候也很开心~]
闻祈盯着这条回覆半晌，看来仅仅是对榜一老板的讨好而已。他忍不住开始想，如果发更过分的话语，对方也会这样迎合他吗？
闻祈：[嗯。]
[礼物的事，算数吗？]
yyyy：[当然呀]
闻祈：[想要照片，可以吗？]
[就像你生日寄给我的那些。]
不是宋枕愿就不行。
他想要宋枕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