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握紧了腰侧的长剑，上前一步, 想要看得更加仔细点, 恰逢一阵清风吹来, 将黑色的旗帜高高扬起，旗帜上硕大的“姜”字自此人背后展开，军旗扬起的一瞬，乔复先看清了他的脸。
“快，快将人, 将人……”乔复先面朝后大声嚷道。
可将人怎么样呢？他感到一阵茫然。
“大将军，”一旁的校尉忍着剧痛请示道, “请下令允我们先将姜大将军扶下来。”
“对，对，”乔复先抓住校尉的胳膊，“你说的对，先将人扶下来，还有，立刻将叠谷关发生的变故传信给长公主殿下，”随着不断的吩咐发下去，他的神色从震荡之中缓缓恢复过来，“其余人分成两队，一队在附近排查，看有无北齐的漏网之鱼，另一队清理战场，将他们，都，”乔复先顿了顿，“先清点玄甲军阵亡的人数吧。”
“就一个宋蓝田，怎么还没有抓到？”高涣不耐地皱眉道，“朕苦心经营的兕伏营这般无用，难怪塞北八部狮子大开口，是看准了兕伏营无力与他们相抗！”
右失思力躬身宽慰道，“陛下息怒，兕伏营是陛下登基之后方才建制的，同塞北八部的铁骑相比自然缺少了历练，眼下姜氏父子皆阵亡于叠谷关，南晋怕是要乱上一些时候，陛下不必忧心。”
“哎，”高涣叹了口气，“你不必安慰朕，得塞北八部相助，算不得什么如虎添翼，更多的是引狼入室，只是为除姜氏父子不得已而为之罢了。”
“陛下，臣以为两相权害取其轻，姜氏父子不除，玄甲军不倒，我大齐永无翻身之机，叠谷关一战便可看出，这对父子的确是天生良将，那玄甲军的前身是被平帝弃用的长水军以及牵扯赵张一党的左右威卫，这样的两支人马在姜氏父子手下才多久，就成为比蓬莱右卫军还令人闻风丧胆的精锐之师，叠谷关一战我方设伏，玄甲军几乎毫无胜算，可即便是如此，在姜氏父子的率领下，玄甲军还能予塞北八部铁骑以重击，”右失思力说道，“若非此前玄甲军为夺长安消耗了战力，恐怕塞北八部也未必能从姜氏父子手中讨到便宜。”
叠谷关之战高涣全程都亲眼所见，高薛本是马上立国，可也少有如姜原遂姜尚川父子这般的悍将，忆及那一场血战，高涣心有余悸，“幸好是成了，否则……”
“所以陛下尽可安心，塞北八部再怎么狮子大开口，都与我们同源，何况他们也伤亡惨重，损耗了七成兵力不止，掀不起什么风浪，陛下可以重利好生安抚。”
高涣闻言点了点头，“如此说来，值得令朕担心的，还是南晋。”
右失思力立刻想到了尚在洛州的高耿，略一思索，开口向高涣提议道，“陛下，要不臣让那人试一试，看能否在南晋出棋前就……”
他没有讲话说完，可高涣却听得明白，“那就试试吧。”
入夜的长安处处都是危机，宋蓝田带着仅剩的十余人隐在长安县一处破败的寺庙中，苦苦等待着。
这是一方暗室，在地下，还是大将军偶然向他提及，他才知晓在长安还有这么一处地方。
大将军，大将军……
想起姜原遂，宋蓝田心中一阵钝痛。
那些北齐军都说大将军父子已经阵亡在叠谷关了，他并不相信，可是他觉得前往叠谷关的那一支玄甲军一定出了事，否则先前从长安消失的高涣怎么会去而复返？
沉默与沉重充斥着这一方逼仄的斗室，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抱着同他一般的念头，他们很想出去一探究竟，但是出去，就是死。
“大不了，和他们同归于尽。”
不知是谁说了这么一句，打破了长久以来的沉默。
“大将军说，同归于尽是下下之策，我们尚且还不到穷途末路的时候。”
“可他们都说大将军死了！我们这个样子还不算穷途末路吗？”
眼看大伙儿就要争执起来，宋蓝田深吸一口，低声喝道，“想什么呢？同归于尽？可以，但是如果我们不得不走上这一步，至少也得拉着高涣一起！”
“宋小将军的意思是行刺高涣？”
听上去有点异想天开，但是宋蓝田决定试一试，他握紧了手中的药瓶，里面是他离开长安的时候阿耶给他的，说万一被敌人俘虏，这瓶药立竿见影，见风即倒，能给他留出一线生机。
生不生的他不在乎了，能毒死人就成。
正想着，外头忽然起了喧闹声，有人小声说道，“我们不会被发现了吧？”
“嘘！”
宋蓝田踩着扶梯将耳朵贴近封住入口的木板，倾听了一会儿，回过头对大伙儿道，“看样子外头起了变故，马蹄声格外杂乱。”
“那对我们而言岂不是一个大好时机？”
宋蓝田也这么认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