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部是高涣纠结的十几个部族中最为强盛的一个。
因为强盛,周围各部纷纷与其联姻,错青王有一位王后和八位夫人,王后无所出,但八位夫人共为他诞下十三子十六女,而今错青王老迈,却迟迟未立继承人,十三位王子偏又都长大成人,他们的背后又各有母族。
这就是慕容念偏偏选择错青部的缘由,不过,这些她是不会慷慨地告诉李善冬的。
“李将军,此时此刻,想必距离此地百里外的汉川正发生一场血战,距离此地千里外的荥阳即将发生一场血战,时不我待,无暇赘言,请将军为我打开西出之门。”慕容念说完,颔首福了福。
“慕容舍人来此,长公主殿下可知晓?”李善冬瞥见慕容念袖缘的梅花纹,鬼使神差地想起在郁林时曾多次见萧季绾画梅花,突如其来地一问。
“长公主殿下知或不知,我都已经到了这里。”
暮色四合,北齐铁骑依阵列而行,如一张张张开的铁网,直奔鄂北郡郭州城而去。
前不久,大晋玄甲军一路势如破竹,只用了一旬就收复鄂北全郡,玄甲军统帅姜尚川留下副将俞其深率五千军士驻守郭州,自己带着其余玄甲军凯旋回了皖北。
然后谁知才过了一月,北齐就卷土重来,且这一回来的并非原郭州守军,而是北齐兕伏营,唯一一支从荥阳空城计中全身而退的骑兵。
兕伏营五万大军倾巢而出,层层压近,俞其深两日前就收到斥候传信,他当即将这一消息派人快速送往皖北。
俞其深是前左威卫中郎将,赵党倒台后,永嘉帝将左右威卫中的高级将领全部下狱处决,独留下了与赵氏、张氏皆无姻亲裙带关系的他,左右威卫撤换番号后,他就成了玄甲军右军的副将。他身在左右威卫多年,哪怕与赵、张并无姻亲,可那时整个羽林军奉赵氏为暗主,他何尝能够独善其身,即便捡回了一条命,又在收复皖北与鄂北的几场大战中立下战功,他还是不敢掉以轻心,生怕一战不利,引得天子震怒想起前尘,累及全家,所以这一回兕伏营进攻郭州,他比以往任何一战都要紧张。
以往,有姜尚川姜将军领兵在前,指挥全局,而这一次,若是援军来得不及时,他就要独自面对兵力十倍于己方的敌军。
“报,启禀将军,北齐兕伏营距离此处三十里。”
俞其深紧皱的眉头似覆上了一层寒霜,脸色格外吓人。
三十里,照这个行军速度,兕伏营到半夜便能军临城下。
“派去皖北的人呢?可有消息回传?”俞其深克制地问。
“禀将军,无。”
“报,启禀将军,北齐兕伏营距离此处二十里。”
“什么?”
俞其深大惊,他未曾想到兕伏营来得这样快,站在高高的郭州城楼上向北望去,远处似有滚滚烟尘袭来,还伴随着铿锵有力的马蹄声。俞其深瞬间便意识到,这是一支单纯的骑兵。
不能再等了,俞其深下定决心,“传令,全军备战。”
“舍人,后头似有马蹄声?”白虹侧耳倾听了片刻,肯定道,“是行军声,是否需要躲避?”
“你能听出行军声是往我们这边来,还是往与我们相反的方向去吗?”慕容念问。
白虹又听了一瞬,“是往与我们相反的方向去。”
“如此,不必躲,让车夫行快些!”慕容念握紧天子符节,“我们还是迟了一步。”
白虹起身向车夫交代完,问慕容念,“迟了一步?难道说,错青部出兵了?”
“恐怕不止。”
慕容念所料不差,草原各部从八个方向兵出川蜀,甘州、坝州、盘州三州防线吃紧。
草原出兵的消息迅速被送到了姜原遂手中,姜原遂一身血衣未脱,面色凝重地接过战报。各部此时出兵,这远远出乎他的意料,他之所以当机立断要拿下汉川,就是想打乱高涣连同草原各部在秋后出兵的计划,若各部提早出兵,川蜀的防线如何能够维持?
姜原遂环顾四周。玄甲军接连经过半月的奋战,一刻都不得休息,个个疲惫不堪,眼下都是强撑着没有倒下去,巡逻清扫战场,路过他身旁的兵卒都瞪着一双血红的双眼,生怕自己一个放松就地睡去。
他捏紧了战报,对当前的局势产生了犹疑,难道高涣一开始就没想等秋后再出兵?如果这样的话,汉川之战,岂非是一个特意为玄甲军设下的陷阱?为的就是将他这个主将及川蜀最为精锐的三成兵力吸引到汉川歼灭,令川蜀各州无援,好让草原番军今早攻克西面防线,挥师东进!
若非长公主殿下未雨绸缪,让嘉合折冲府驻军乘船从嘉合江北上,以备不时之需,而留守剑川的宋蓝田又请求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