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眼,跟前就掀起了一阵寒凉的风。
风中有霜雪的清冽。
猛然睁开双眸,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的,面前站着一个萧季绾,萧季绾的身后是微微颤动的窗。
有许多话可以说,但是慕容念偏偏问了一句,“为何不走正门,偏要翻窗?”
萧季绾在书案对面坐下,颇为委屈地说,“你将房门落锁了。”
慕容念在拟诏之时不喜欢有人打扰,所以习惯性地落了锁。
“阿念,你是不是没猜到我会这个时候过来?”
“没有”这两个字得在萧季绾问出这个问题时,就立刻回答,否则再讲,就变了意味,慕容念在片刻的犹豫后,残存的理智逼得她住了口,她选择不开口,低头整理书案上散落的草诏。
萧季绾按住慕容念捡起的那一张写了字的白宣,又问,“我的信你收到了吗?”
屋中没有炭火,并不暖和,但是慕容念捏住的白宣的一角上,须臾便被指腹上沁出的汗濡湿,这是罪证,不能让萧季绾看见,所以她装作处理废稿,将她捏住又被萧季绾按住的这一张用力抽了过来,双手合掌,揉成了纸团。
在将近一年的分别之前,她们朝夕相处了将近五年,一年的时光并不足以抵消过往五年她们对彼此的了解,因此萧季绾再开口时,话语中便多了几分神伤。
“为何不回信?只是一个‘安’字,都不愿意回吗?”
慕容念低着头,转瞬之间她的心思已经转了千百回,萧季绾这么问,意味着她没收到那颗北珠,许是中间出了什么岔子,不过,也好。
“臣自任凤台掌诏以来,诸事缠身……”尾音消散萧季绾单手握住她手腕的那一刻,她忽然就编不下了。
萧季绾说,“阿念,你可以不开口,不回答,但是能不能不要骗我?”
慕容念微微用力回拽,被握住的手腕纹丝不动,没法子,她只得就着这个别扭的姿势,起身跪地。
尊卑,是慕容念眼下唯一能够想到的拒绝的方式。
然而在起身的途中,出了意外。
萧季绾误以为慕容念想要走,手上加大了力道,将人往她这边带,甚至还用空出的另一只手将搁在二人中间,那张碍眼的案几往边上推,两项较劲之下,案几上物件落了一地。
哗啦啦的动静里夹杂着几声清脆的撞击。
慕容念的书案乍一眼看过去全是书册纸张,要不就是笔墨,笔墨还稳稳地留在书案上,倒地的若只有书册纸张,绝不会有这等清脆的撞击声。
电光火石之间,萧季绾慌忙往地上看去,她以为自己毁坏了慕容念什么重要的东西,可低头之间,她跨出去的脚步却忽然顿住。
折扇、玉镯、印章……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她怎么不记得自己送过这些?
难道是阿娘赏的?
那就坏了,毁坏宫造赏赐之物,可是要问罪的。
俯下身子去捡拾的刹那,萧季绾已经连自己去燕皇后面前认错的姿态都想好了,反正咬死是她不小心,与阿念无关就对了。
萧季绾将东西一个个捡起,每捡一个还格外仔细地检查一番,看看有没有撞出个好歹,如此检查了一两个,她渐渐觉出了不对。
这些都不是宫造之物,因为上头没有宫造篆字。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些物件的上头,无一例外,都有梅花纹样。
“大都护,还是臣来吧。”
慕容念面不改色地上前,伸出手想要从萧季绾手中接过那一堆杂七杂八的东西,还未碰到,萧季绾就维持着一手握玉镯,一手拿玉扇,怀中还兜着几样其它物件的姿势往后退了一步。
“何人所赠?”
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萧季绾一眼就看出这些东西的价值,无一例外,每一件都不下百两,这不是慕容念的俸禄能够买得起的,所以一定是他人所赠。
“翰林院韩再思韩学士所赠。”慕容念回答完,再次伸出手,“大都护可以将东西还给臣了吗?”
萧季绾的神色已经无法用错愕来形容。
韩再思?这名字倒是熟悉。
好像谢咏絮同她提过,谢咏絮怎么说的来着?
萧季绾冥思苦想怎么也想不起谢咏絮都提了韩再思些什么,当时她根本没留意,她在干什么呢?
哦,她在做木雕,给慕容念的。
“韩,再,思?”萧季绾知道这是谁,偏偏还要问,“是谁?”
其实她想问的是,他为何要送这些给你,但是这话听上去像质问,她没有立场去质问慕容念。
“翰林学士。”慕容念从萧季绾手中接过所有的东西,除了那把折扇,因为萧季绾不给。
折扇在萧季绾的手中打开,一副完整的九九消寒图出现在眼前,九九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