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什么都瞒不过阿娘,”萧季绾重新跪下,行了个顿首礼,直起上半身后继续开口,“阿绾请求阿耶阿娘宽恕阿兄,同时也请求阿耶阿娘予表兄一个恩典。”
延和帝顿时变了脸色,“阿绾,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阿绾知道,表兄是阿耶阿娘千挑万选,为阿绾选择的夫婿,可如今阿耶阿娘也看到了,表兄与阿绾之间,只有兄妹之谊,并无其他。阿耶阿娘选择表兄,无非是希望阿绾日后嫁得良人,平安顺遂,可发生了这样事,阿耶阿娘还会觉得这是一桩良缘吗?表兄娶阿绾,非心甘情愿,让阿绾嫁表兄,亦非心甘情愿,即便我二人强行凑成一对,表兄与黛霜之事,始终会横亘在阿绾心中,长此以往,阿绾岂能意平?这岂不与阿耶阿娘的初衷背道而驰?”萧季绾抬头望向上首,据她所见,阿耶的神色似有所动,可阿娘依旧一副冷面,她暗叹了口气,所料不差,她早就知道阿娘没那么容易打动,只能先打动阿耶了。
“再者,我萧氏历经前朝变故,人口不丰,现如今长辈之中除了* 阿耶,唯有姑母、荆王叔、绍王叔还在世,其中又以姑母与阿耶最为亲近,姑母是阿耶胞姐,也是阿耶在世的唯一的阿姊,阿耶曾言,祖母昭怀皇后生您之时难产而亡,您二人失母,幼时在宫中不易,是姑母一直护着您,阿耶南渡之时,姑母又曾与阿耶同生共死,历经波折才来到建宁,既有幼时相伴之义在上,又有同生共死之情在后,阿耶必不忍姑母再为此事劳心劳神,郁郁余生,不如就此成全表兄,也好令姑母宽心,全了阿耶与姑母之间的亲情。”
萧季绾说得头头是道,燕皇后依旧不为所动,她反问萧季绾,“你又如何知你姑母不想要一个公主妇?弃公主而择女婢,长公主不会这么做的。”
“即便姑母再想要一公主妇,可在她心中,最疼爱的依旧是少时就离开她身边,无法承欢膝下的青吾表兄,若青吾表兄不能够得偿所愿,姑母瞧着他颓丧的样子必然也不会开心的,”萧季绾再行顿首礼,“故而阿绾恳请阿耶阿娘,将婚事作罢。”
“你说了这么多,为着你姑母,为着你表兄求恩典,阿绾,你自己呢?”燕皇后问,“你为何不想一想你自己。”
“阿绾是为姑母,为表兄,为我皇家的情谊,但更是为了自己,阿绾并不愿要一曾心有所属的夫婿,”萧季绾说得决然,燕皇后冷然的神色终于发生了变化,朝延和帝道,“这倒是像陛下与妾的女儿,大晋的公主。”
萧季绾再接再厉,“阿绾为阿耶阿娘唯一的女儿,大晋独一的公主,为何只能够有表兄这一个选择?难道天下就没有其他值得托付之人了吗?”
燕皇后微微点头,“此言有理,只是阿绾,想打动阿耶阿娘,这点缘由还是不够的,毕竟青吾会成为你的夫婿这件事,朝野都心知肚明了这么久,骤然改变,恐怕会有诸多猜测。”
流言蜚语,这也是延和帝明明已经动心,却还没有点头的原因,于是他也看向萧季绾,“阿绾,若是流言传出,说你被陈家所弃,亦或是皇家弃了陈家,这于皇家、陈家都不利,你可想过这一点?”
“想过,”萧季绾斩钉截铁,“但是阿绾觉得,流言只是一时,无甚可惧,只要不弃陈家,不弃表兄,皇室弃了陈家的流言便可破,至于阿绾,阿绾贵为公主,富贵已极,何惧流言,何况若真有这样的流言传出,伤及阿绾,也只会让陈家更加感念阿耶阿娘的恩德。”萧季绾顿了顿,继续说,“阿绾想问阿耶,为何当年不让陈家姑父留在建宁,而要令他外任宣州?”
不等延和帝开口,萧季绾就自己回答说,“因为宣州夏日常发水患,而姑父于治理水患一道上颇有建树,姑父的阿耶为一方县令之时便是治理水患一等一的好手,陈家也因此发迹,到了姑父,子承父业,因早年治理淮水的功绩才得以步步高升乃至尚公主,姑父也因此对阿耶忠心耿耿,宣州便也对阿耶忠心耿耿,而宣州近建宁,”萧季绾强调了一番,才说,“我大晋正值用人之迹,如此人才,岂能放过。”
萧季绾没有挑明,但是延和帝与燕皇后都听明白了她语中未尽之意。萧季绾是在说,陈琯治水之才,主政宣州以来致力于治理水患,宣州如今物阜民丰,陈琯功不可没,而且正如萧季绾所强调的,陈琯对延和帝忠心耿耿,他对皇室忠心耿耿,便是宣州上下对皇室忠心,陈家寒门起家,非世家出身,这一点很重要,这就意味着陈琯不会与江南世家结党,何况宣州近建宁,若日后当真有事,陈琯可谓极为重要,这也是当年延和帝千思万想将他放在宣州的缘由。驸马可换,但人才难得。陈琯如此贤才,岂能因婚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