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萧氏，去过安稳的自由的日子，对外谎称孩子落地即夭，只差一点，那一夜只差一点, 就可以将你送出去，是慕容念的阿娘, 为了救她的女儿强闯掖庭，引来了左领军卫，他们以守护宫禁保孤生产为由封宫，致使没能将你送出去，可那时丧钟已响，你阿耶不得法，只得对外宣称，孤生下的是双生之女，一夭一活，所以阿绾，”燕皇后手上加重了力道，“慕容念她代你去，只不过是将曾因她而改变的命数，拨乱反正而已。”
萧季绾看着燕皇后的双眸，拨开了肩上的手，她说，“阿娘，你别诓我。”
“阿娘怎么是诓你呢，这是事实。”燕皇后辩解。
“不，阿娘，不是她改变了我的命数，而是您改变了她的命数，慕容氏因何而亡，阿念分明出生名门大家，却又为何会在掖庭长大，阿娘，您比我更清楚，不是吗？”萧季绾知自己所言冒犯，却无所畏惧，“您用慕容氏当临朝的垫脚石，做杀鸡儆猴之事，又怎么能够颠倒黑白地告诉我，我今日之困都是因为她呢？”
“何况，”萧季绾平静地问，“您说阿念的阿娘为了救她强行闯出掖庭，儿好奇，她一介弱女子，怎么能够强行闯出掖庭的，当初儿要带阿念强出掖庭，以公主之尊，都废了好一番功夫。”
“您与阿耶真的那么相信，可以万无一失地将刚出生的儿送出宫？”
“您与阿耶真的那么放心，让儿离开你们，去比太宸宫更加变幻莫测，对你们而言又无法触手可及的民间生存？”
“阿娘，”萧季绾上前一步，微微踮起脚尖凑近了燕后，“您骗谁呢？”
萧季绾瞧见了燕皇后眸中的风云变幻，她更加笃定自己猜对了，越是笃定自己猜对了，就越是想要发笑，“阿念好惨啊，阿娘，她真的好惨，她遇上我们一家，真的好惨。”
燕皇后深吸一口气，“萧季绾，你长进了。”
延和九年那个风雨交加的夜，重重宫阙的阴影如鬼魅，世家林立如渔网，年轻的帝后不知哪一处宫殿的阴影后头就有那张网，所以他们怎么会笃定自己能够万无一失地将刚出生的婴儿神不知鬼不觉地送出宫呢？
一场博弈罢了。
强闯出掖庭的崔怜芳是棋子，襁褓中那个刚来到世间，不谙世事的婴儿也是棋子，狂风骤雨冲刷掉了宫禁之中世家的眼睛，帝后布下的这一盘棋，令他们得偿所愿地真正掌控了太宸宫，此后从明到暗，世家在宫中的眼睛摆在哪里，他们说了算。
殿中，大晋身份最高贵的一对母女在无声地对峙，直到殿外的敲门声打破了这一场对峙。
“殿下，陛下请殿下前往宸元殿商议和亲细节。”
“孤这就过去。”
燕皇后错身往殿外走，与萧季绾擦肩时，留给了她一句话，“阿绾，不足够强大的话，是没有选择的权力的。”
萧季绾被留在了坤仪殿前殿。
她留在坤仪殿的第一日，延和帝下诏择选前往郁林和亲的人选。
她留在坤仪殿的第三日，延和帝下诏追赠庶人慕容博金紫光禄大夫兼礼部尚书，追赠庶人慕容汝贤银青光禄大夫兼吏部侍郎，同时诏封长乐殿典正慕容念为崇义公主，和亲郁林。
她留在坤仪殿的第七日，郁林王从建宁启程返回郁林，帝后率文武百官亲自将郁林王送到承天门外，并命左武卫将军薛郜卿率领五千左武卫为崇义公主送嫁。
第七日，坤仪殿前殿的没并没有打开，按照燕皇后的意思，萧季绾又继续在殿中待了三日，从她踏入坤仪殿那一刻起，从手执濯缨离开，一共过去了十日。
第十日，郁林王的队伍在左武卫的护送下，已经走出了皖南郡，进入了赣昌郡。
萧季绾站在坤仪殿的玉阶之上，日光从斜上方打下来，晃得她眼睛一阵酸痛，情不自禁地眯了眯，再睁开，燕皇后的身影出现在玉阶下方。
萧季绾目不斜视地越过了燕皇后，然而燕皇后叫住了她，“站住。”
萧季绾在原地驻足，背对着燕皇后，“阿娘有何事吩咐？”
“将濯缨留下。”燕皇后说。
萧季绾右手握住剑鞘，伸了出去，燕皇后使了个颜色，凤台令才伸出双手，萧季绾便松了手，凤台令始料未及，身形一个踉跄，差点没接住濯缨。
“阿娘，儿是否可以走了。”萧季绾平静地问。
“可。”
于是萧季绾迈着步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北边的天要冷得比南边快，江南还是郁郁深秋之景，北方就已经初冬乍现，有不耐冷的已经披上了棉衣，而像高涣这样血气方刚的，还只着一层单衣。
身边侍奉的人担心高涣被初冬的风吹得如齐帝一般落下个什么头疼之症，早早为高涣备上了棉衣，可是高涣不愿穿。
他是真的不觉得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