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慰自己,不会的, 郁林王即便被一曲湘女所惑, 也不会傻到愿意让慕容念代嫁, 毕竟她才是大晋公主, 真公主对大晋的分量始终都是不一样的。
可是等到她回到长乐殿, 将殿里殿外, 殿前殿后,连同慕容念的住处都寻了个遍, 她都没有找到慕容念。
寻不到人。
萧季绾绝望地坐在殿前的台阶上。她没有回长乐殿, 她会在哪里不言自明,阿娘从不做没把握的事,所以代嫁一事几乎是板上钉钉了, 阿娘才会派了这么多人拦她,才会不让阿念回来,才会将阿念藏起来。
“公主,”执素大着胆子上前询问, “您的袍子脏了, 婢子为您更衣?”
萧季绾抬头, 周围站着的,除了邵殿正和凤台令,其余都是她长乐殿的人,她长乐殿的人对今夜所发生之事一无所知,对即将会发生之事也全无预感, 她们脸上无一不泄露着对她的关切,以及对她反常行为的困惑。
“好, 更衣。”萧季绾轻轻一笑。
长乐殿除了殿外,还有阁。主殿两旁,左有缀晴阁,右有连雨阁。萧季绾学舞那些年,燕皇后曾说,等她学成,就将缀晴阁改为舞阁,可是她还没有学成就不学了,于是缀晴阁这些年就一直空着,而右边的连雨阁,是汤浴,里头建有一方浴池。
萧季绾的寝殿中有一处用屏风隔出来的浴房,她一向嫌去连雨阁沐浴麻烦,所以没去过几次,但是今日,她下令开了连雨阁,她要在汤浴中好好想想,仔细想想,怎么才能走出长乐殿。
她猜,长乐殿附近恐怕已经被监门卫围起来了。
阿念代她和亲看着像是板上钉钉,但诏书未下,就不算尘埃落定。
将全身埋进汤浴中,仿佛与世隔绝一般,这能够让她不受外头的惊扰,一心一意地重新思索。
重新思索的时候,此事之中有些之前没有注意的地方,被她重新审视,比如那晚阿娘为什么让她去屏风后头的同时,也要让阿念一同去,比如阿耶为何会同意让她在屏风后头听到他如何被一番邦小王逼迫,比如丹宸殿的接风宴上,阿娘为什么要她打扮成一个才长大的小孩子,又比如阿念说自己不会跳舞,却在六日之内进步神速……
思来想去,萧季绾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萧季绾你蠢到没边儿了。
万岁大宴结束,宾主尽欢,回了太宸宫,郁林王意犹未尽,拉着延和帝要跟他回宸元殿叙话,叙着叙着,自然而然的,和亲的人选便换了。
燕皇后回了坤仪殿,凤台令与邵殿正早已在殿中恭候。
“殿下,公主今夜开了连雨阁,想是累了,沐浴完便会歇下。”邵殿正回禀。
“歇下?”燕皇后气定神闲地摇了摇头,“看好长乐殿,她没那么听话,也没那么容易想开。”
“殿下,”宫人进来禀报,“慕容典正求见。”
“让她进来。”
慕容念换下了湘女的裙衫,却也未着典正的女官袍服,只穿了普通宫人的衣裳,入殿后朝燕皇后见礼,“请殿下安。”
燕皇后将众人屏退,才开口道,“你做得不错,此事成了,郁林王七日后离开建宁,最迟三日,诏书便会下达。”
慕容念会意,“殿下放心,臣已经与公主道过别。”
道过别,就不会再见了。
“嗯,”燕皇后又道,“陛下答应过郁林王,无论谁和亲,都会视为公主,赐以公主爵位。”
慕容念推辞,“臣何德何能,能与公主同尊。”
燕皇后笑了笑,“这不仅是给你的,也是给郁林的体面,封号的话,‘崇义’二字如何?”
“臣谢陛下,谢殿下隆恩。”
“对了,”燕皇后想起什么,好奇地问,“你是何时看出郁林和亲一事,郁林王那里还有的商量的,你似乎在今夜之前,只见过郁林王一面。”
事已至此,并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慕容念恭敬地回答道,“那夜臣与公主同在屏风后,臣瞧见陛下同郁林王商议下诏择选和亲之人时,郁林王露了馅。”
“露了什么馅?”燕皇后饶有兴趣地问。
“他的目光并不坚定,又饱含急迫,这说明,他来之前就知道求娶公主一事胜算不大,所以对此有所预料,之所以当时咬定要公主,只是想坐地起价,大晋若要换下公主,需付出更多。”慕容念顿了顿,补充道,“郁林也知公主为陛下与殿下独女,怕也曾听闻北齐求娶却无功而返之事,郁林内乱,如今郁林内部三足鼎立,郁林此番前来与北齐不同,是为真心求和,获得大晋的支持,若强娶公主,令大晋不快,只会事倍功半,只是郁林也想一试,万一呢?”
万一大晋许嫁了晋宁公主呢?那就是意外之喜。
若大晋不给,就退而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