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我们得快些回建宁了。”
戚晏清闻言开口问道,“回了建宁,还回宋州否?”
萧季绾答非所问,“老师是否愿意同我们一道去建宁?”
颜君至后退两步,看了一直没有说话的慕容念一眼,慕容念会意,二人双双退出了营帐,让着师徒俩单独谈一谈。
出了营帐,颜君至反手指了指身后,冷不丁问道,“看来你们这一路遭遇不少。”
慕容念垂眸,“先生何有此言?”
“她身上有了锋芒。”颜君至说,“而公主的骄矜却不见了。”
“先生以为此番转变是好是坏?”
颜君至盯着慕容念看了几息,大袖一挥,“是好是坏,那都是师兄该操心的。”
营帐内,戚晏清盘腿坐到棋局旁,对萧季绾说道,“老师从未同你下过棋。”
“眼下便可陪老师下一盘。”萧季绾在戚晏清对面坐下,“只是老师想要下的,只是这一盘黑白子?”
戚晏清看着萧季绾,将手中的白子一扔,“你不一样了。”
“那么这是老师乐见其成的吗?”萧季绾问。
“你怀疑是老师故意让你在灯市被劫走不成?”戚晏清笑了笑,“老师哪有这般手眼通天。”
“灯市之事是意料之外,但是老师,”萧季绾微微倾身,“您运筹于帷幄之中,徐方大将军决胜于千里之外,你们二人想要寻我,可需要两个月的时间?”
“你有怨。”戚晏清说。
“是,学生有怨,”萧季绾直视戚晏清,“但是学生的怨,同老师所想的不一样。”
“看来你不怨我们的放任,而是在怨你自己。”戚晏清双手搭在膝盖上,一语点破,“你怨你自己,在这两个月里,什么都做不了。”
“老师可知这一路我是如何活下来的?”萧季绾说得落寞,“靠别人救,靠阿念救,靠女尼救,靠江湖郎中救,靠卖棺材的半大小子救,靠阿耶派来的姜先生救。”
“你觉得我教你的那些学问无用,在关键的时候不能自保,更不能救人。”
“不,”萧季绾摇头,“我从未质疑过先生传授给我学问,可是那些学问,只有在我是大晋的公主的时候才有用。”
“这还不够吗?”
“不够,”萧季绾忽然起身,双手撑在棋盘两侧,“若有朝一日我不是公主了,那我所学岂不白费?”
“你是帝后独女,未来天子之妹,若不是公主,是什么?”
“我想学经世济民之学。”萧季绾直截了当地问,“先生可愿意教我?”
戚晏清直起身,与萧季绾对视,“经世济民,先得安邦定国。”
萧季绾脑中轰然作响,“那先生,希望我是什么?”
“运筹于帷幄之中,是军师,决胜于千里之外,是将军。”戚晏清告诉她,“若两者皆可,当为主帅。”
萧季绾不会天真到以为戚晏清所说的就只是军队,可是,“我有阿耶,还有阿兄。”
“那皇后殿下呢?”
“老师很早,就这么想了吗?”萧季绾难以置信地问,“从阿娘带着我同阿兄拜山的时候,就这么想了吗?”
“非也,你难道没有发现,此前我所教你的,都是经世济民的学问?”戚晏清如实地说,“若非你走了这一遭,我也只会将你当成良佐来教。”
“那我走的这一遭……”
“天意,”戚晏清回答,“天意让你比你阿兄看到了更多的东西,这样东西,叫做黎庶。”
“可我阿兄……”萧季绾想说,可我阿兄才是太子。
戚晏清一笑,“你怎么同那徐方一样,都爱将事情想得成那般非此即彼的模样,没有第三条路吗?”
“第三条路?”
“我那师弟是太傅,而我同他,从来就不是对手。”
“学生还是不明白,”萧季绾诚恳道,“能否请老师详谈。”
“可你就要回建宁了,并且回去以后就不打算回来了。”
“那就请老师,同我一道回建宁。”
戚晏清捡起散落在脚边的白子,丢在了棋盘上,这一子下去,胜负分明,白子占尽天下。
“可。”他说。
又是一年的上巳节,流觞宴与千诗宴也如约而至,只是今岁的上巳双宴与往年相比有两处不同。
一则由于天子龙体不适,主持此宴的重担便交到了太子萧季钧的手上,二则往年在千诗宴上平分春色的谢家女谢咏絮与赵家女赵惊玥,今岁双双缺席宴会,而燕皇后似乎也默许了她们的缺席。
人人心中多少都有了计较。太子妃之位花落谁家,只怕就在今日见分晓。
没了谢赵二女争锋,殿上最有可能当选的,便是韩家女,故而韩氏的风头一时无两,女眷这边都在猜测,今日魁首怕就是韩同胤之女,韩翎纾。
铜磬敲响,凤台令向殿中女眷展示了燕皇后用飞白书所写的飞花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