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恕我孤陋寡闻,建宁大儒云集,阿姊若要求学,我可以向阿娘请求让阿姊同我一道读书,又何必去那遥远的益州呢?”
宋善水侧着身子垂首回道,“公主误会了,臣女想去蜀中求学,并非求的是公主口中的大儒,而是听闻药王孟神农在蜀中出现,故而臣女想去试一试运气。”
“阿姊想向药王拜师?”萧季绾面露惊讶,“阿姊一人去吗?宋奉御也放心?”
“臣女并非一人前往,会带阿弟同往,再者臣女幼时曾随耶娘游历经过川蜀一带,在那里待了一段时日,并非全然陌生。”宋善水解释说。
萧季绾叹了口气,“阿姊见多识广,又醉心医道,日后是要以救死扶伤兼济天下为己任吗?”
“这……”宋善水不好意思地摇头,“臣女并无兼济天下的本事,只是想着自古女医甚少,而女子有些疑难杂症并不方便求医,若能学有所成,日后为得了疑难杂症的女子看病,或许能救一二人。”
萧季绾顿住脚步,吸了吸鼻子,“阿姊喜爱用艾草熏衣?”
宋善水抬起袖子闻了闻,告罪道,“想是臣女昨日晾晒之时染上的,是臣女不察,让艾草的味道惊扰了公主。”
“倒也不算惊扰,”萧季绾“犹疑”地开口,“只是觉得这艾草的气味,有些熟悉,似乎在别处闻过。”
宋善水僵在远处,不知该如何作答。
“许是我记错了。”萧季绾安慰道,“因着阿兄身子的缘故,宫中一向用香谨慎。”说着抬起了头,好整以暇地看向宋善水的身后,“阿兄,你说是吧?”
宋善水猛地转身,“臣女请太子殿下安。”
萧季钧看见萧季绾安然无恙却又有哪里不太一样的样子,松了口气又提了一口气,“几时回来的?”
“方才,同太傅还有,戚大家,一同回来的。”
这样说,萧季钧就明白了。
“那……”
萧季钧话未说完就被萧季绾打断,“咦?让阿念去取些水来,怎的去了这么久,别是遇上了什么事,我去瞧瞧。”
说完不给萧季钧反应的机会,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今日来参加千诗宴的,不是命妇就是贵女,有品级的按品大妆,无品级的也穿锦绣绸缎,相比之下,宋善水穿得十分寻常,十分普通。
萧季钧从来都知道,眼前人不是能够比拟中宫之尊的牡丹,但是萧季绾说得不错,以眼下的情形,大晋的后宫并不需要也不适合牡丹的生长。
“宋娘子请起,孤有一事,想同宋娘子谈一谈。”他说。
“阿念,你怎么在这儿,让我好找?”萧季绾提着裙摆分花拂柳,最终在浅碧池的山石后头寻到了慕容念,慕容念孤身长立在池边,垂头望着池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慕容念闻声急忙收敛了她眼中的晦暗,而后才转过身来,可还是被萧季绾瞧见了端倪。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萧季绾双手托住慕容念的双臂,仔仔细细地打量她的脸色,“累了?”
慕容念弯了弯嘴角,“事情这么快就有了着落?”
“阿兄来了,我便离开了。”萧季绾说。
“既然决定了帮太子殿下,为何又不帮到底?”慕容念问。
“宋家阿姊说,她想去蜀中寻找药王孟神农的踪迹,想拜药王为师,我……”萧季绾叹了口气,“若她所求成真,或许她日后会成为一名出色的女医,我,我不知道帮阿兄是不是对的。”
慕容念握住被风吹起的柳枝,微微一用力,半截柳枝就到了她掌心,她下意识地将柳枝在指尖缠绕,“公主觉得宋娘子那样的医术与心性,囿于后宫可惜了?”
萧季绾不说话,显然她就是这么想的。
“太子殿下犹豫不决,不正是也担心这一点吗?”慕容念停住指尖的柳枝,“太子殿下并不像想要强人所难的样子,所以公主不必担心。”
“不必担心什么?”
“若是今日汤泉宫传出的诏书上写的是宋娘子的名讳,那么只会是她自己点头同意了的。”
“阿念,这算是安慰吗?”
“公主觉得这安慰不够?”慕容念想了想,继续道,“医者可救一人,可救万人,而帝王良佐,譬如太祖皇帝的昭德皇后,亦可救一人,亦可救万人,公主不妨想一想,宋娘子要真点了头,或许在太子妃的位置上,在日后大晋皇后的位置上,她能做的事,能救的人,或许比一介医女要多得多,囿于后宫困于后妃之位,还是着眼天下兼济万民,看本心,看自己所选择的道。”
“好吧,”萧季绾抽出被慕容念揉搓得蔫掉的柳条,抛入了浅碧池,“阿念,我承认你安慰到了我,不过我还有一个疑问。”
慕容念心有所感,偏头提醒道,“公主出来得太久了,是不是该回了?”
萧季绾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