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道上更进一步并不奇怪。”宋百药说,“我们宋家医术传家,家世不显,轮不上我们家递名录,再等几年,等阿栀再大些,我会为她择一志同道合和夫婿,她喜欢医术,日后给她开一间药铺,让她悬壶救人,平平安安一生就好。”
邓娘子明白宋百药的意思,她同丈夫想得一样,只是她为娘亲的,难免想得多些,“可阿栀,难免伤心。”
“身不由己,有舍才有得。”宋百药说,“何况阿栀向来心善,她将自己当医者,医者天性,她未必能够分得清。”
宋善水默默退回了房中。
她原是听见阿耶回家的动静,想出来帮着一起收拾草药的,才走到寝卧的门边,还没打开,就听到了院中耶娘的交谈声。
宅子就这么大,他们有没有刻意避着她,她知道,这是耶娘在提醒她。
宋善水回到自己的书案后,案几上是她读了一半的医术,阿耶的话回荡在她耳畔,她觉得有些恍惚。
医者天性,未必能够分得清。
或许阿耶的话是对的。
萧季绾日夜兼程,总算在正旦之前回到了太徽观。
这些年承蒙行观掌教替她掩护,才没有走漏过风声,萧季绾郑重地道了谢,还未来得及在太徽观暂歇,就被帝后派来的人接走了。
两年没回太宸宫,一切似乎同离去时没什么差别,但光阴是不会为任何人而停留的,走时萧季绾才到燕皇后的心口,这两年跟着戚晏清上山下水,窜得快,回时已到燕皇后的鼻尖。
建宁在南边,难得下雪,即便是下了,也积不厚,日头一晒几乎化了大半,殿檐上偶有残雪,点缀在黄绿琉璃瓦之间,犹如草地上盛开的白花。
“阿耶,阿娘。”萧季绾一身道袍走向帝后,朝他们行了方外之人的礼,抬头时见帝后鬓生华发,就知这两年朝中辛苦。
“回来了。”延和帝平静地开口,仿佛萧季绾只是出门玩了两个时* 辰,而非离开了他们两年。
萧季绾点头,“是。”
许多事不便多问,也不必多问,萧季绾算不上形容大改,但身上的娇嗔已经遍寻不着,眉眼之中坚定见涨。
帝后心中感慨万千,但终归什么都没说。
“阿兄呢?怎么不见阿兄?”萧季绾问。
“阿耶已经下诏为你阿兄挑选太子妃,等成了亲,他就该入朝听政了,”燕皇后说,“在颜大家那里加紧学着呢,你先回长乐殿歇息吧。”
慕容念跟在萧季绾身后,从始至终未曾抬过头,开过口,但这并不意味着帝后就不会注意到她,二人离开后,燕皇后对延和帝说,“阿绾变得不少,她倒是一点都没变。”
萧季绾去文德殿寻过萧季钧数回,没有一回遇上他的,连带着也没见到陈青吾,直到正旦那一日,她才见到阔别已久的阿兄。
阿兄有些反常。
萧季绾直觉萧季钧有事儿瞒着她,但是当着群臣不便开口,到了晚宴之时,又与萧季钧对坐,跟没机会询问。
阿兄这是怎么了?心不在焉的。
萧季绾看了看上首的帝后,帝后却好似没发现萧季钧的反常之处,所言所行都那么合乎规矩,连笑都笑得恰到好处。
更奇怪了。阿兄在紧张什么?
萧季绾猜不透,但是她一晚上的注意都在萧季钧身上,她眼见着她少年老成的阿兄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刻比一刻焦躁。
倒是稀奇。
好不容易挨到丹宸夜宴结束,萧季绾急忙追上步履匆匆的萧季钧,不满道,“阿兄,我瞧了你一日,你却只同我说了一句话,我们两年未见,难道你没什么想要同我说的?”
“你回来了。”萧季钧应声道。
萧季绾叹了口气,“这话你今日说过了。”
“你何时走?”萧季钧急忙改口。
萧季绾假意伤心道,“莫不是阿兄要娶妻了,便不如从前那般疼爱阿绾了,这么着急赶阿绾走,可阿绾还未见过新嫂嫂呢!”
萧季钧面色变了变,“那你怕是见不着了。”
“为何?”萧季绾追问。
萧季钧深吸一口气,“跑了。”
“啊?”
萧季钧给萧季绾留了一个背影,萧季绾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阿念,阿兄的意思是不是在说,我新阿嫂跑了?”
慕容念含糊道,“未曾听闻陛下与皇后殿下择定太子妃的人选,太子殿下应该只是随口一说。”
萧季绾可不像从前那么好骗,她背过身看着慕容念,一语道破,“阿念,你没说实话。”
慕容念只好无奈地开口,“公主,太子妃的人选干系重大,臣不敢妄加谈论。”
“干系重大……”萧季绾明白了,怕是阿耶阿娘选择的太子妃不是阿兄心里所想的那一个。
可阿兄所想的又是哪个?
阿兄久居深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