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怎么别人都好好的,偏偏到她这儿就折腾出了事儿?还是一桩大事!
妧娘那个不会说话的哑巴,看着弱不禁风怪好欺负的,谁知竟是个疯子!
她不过就是为着躲活儿坑过她几回,也就是几桶水、几件衣裳的事儿,值得她用自己的命去嫁祸她?这是要同她同归于尽?
龄娘越想越害怕,这两日干活都心不在焉的,被责骂了数回,她受不了这般提心吊胆的日子,咬了咬牙,偷偷去妧娘屋中将人拽了出来。
妧娘的手腕比三岁孩童还要纤细,又是从井中被捞上来没两天,龄娘生怕把她这条命给折没了,到时自己更加说不清,手下便松了几分力。
内里露了怯,面上却不能,龄娘强自镇定地开口威胁道,“你最好乖乖同我出来,我们将话说清楚,否则……”
妧娘缓缓动了下双眸,波澜不惊地看过来,龄娘不自觉地露了怯,声音开始发虚,“你可不要妄想吓唬我,我也是在掖庭待了许久的,对掖庭的那些手段一清二楚!那一日,那一日分明是你同我拉扯之间不小心掉下井的,不是我推你下去的,你别想害我!就是到了掖庭令那里,我也问心无愧。”
妧娘静静地扫了龄娘一眼,复又垂下眼眸,活脱脱一副被人欺负无力反击的模样。
“我……”龄娘又急又怕,“真不是我推你下去的!你,你可不能随意冤枉人,我,”龄娘惧怕之下口不择言,“你怎么不说话?”
妧娘将头埋得更低。
“是啊,你不会说话啊!”龄娘茅塞顿开,妧娘不会说话,那她还怕什么?!她担忧了这些日子,无非就是因为这事儿牵扯了晋宁公主,为着给皇后殿下一个交代,掖庭令不会不查,而那一日在井边的只有她与妧娘,妧娘落井就属她的嫌疑最大,毕竟谁都不会相信妧娘好好的会想不开自己去投井,只要妧娘指认她,她就会有口难辨。
她太过惊惧,所以竟然忘了,妧娘根本不会说话,不会说话如何指认她?即便勉强令掖庭令怀疑,她一个能开口的,还能辩不过一个不能开口的?何况这件事她本来就冤枉!
不过要是能少一事,为什么要多一事呢?
龄娘顿时挺直了腰杆,“妧娘,那一日的事儿就是个意外,我是之前欺负过你,但我没想害你,你应当明白,所以我想同你商量一下,掖庭令那里我会去解释的,这件事儿就算意外吧,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欺负你了,我还会帮你干活,你觉得怎么样?”
妧娘没什么反应。
“妧娘?”龄娘拍拍手,“差点又忘了你不会说话,那你不说话,就是答应了啊!”
“不说话就是答应了?好霸道的人啊,执素你说是不是?”
龄娘同妧娘双双看向廊庑这头,待看清来人,一个惊慌失措,一个惊讶得恰到好处。
萧季绾面色严肃,挽着披帛缓缓走来,努力走出她晋宁公主的威严,也的确走得令龄娘胆战心惊。
“公……公主……请公主安!”龄娘急忙跪下行礼。
妧娘不会说话,只跟着龄娘一道行礼,膝盖还未动一下,就被萧季绾制止了动作,“平身平身。”
“谢公主。”
“没说你,你继续跪着。”萧季绾斜睨过来。
膝盖已经离开了地面的龄娘只好重新跪下。
萧季绾走到妧娘面前,微微仰视看着比她高了半头的人,问道,“你好些了吗?”
妧娘微一点头,萧季绾显而易见地松了口气,转身从执素手中接过木盒递到妧娘面前,笑眯眯地开口,“给你。”
妧娘一怔,萧季绾又将木盒往前送了送,告诉她,“这是药,什么都能治,是阿耶的殿中省尚药局配制的,我用不上,不过你大约能用得上。”
妧娘后退一步,怕萧季绾不明白她的意思,右手在胸前摇了摇。
萧季绾的目光被妧娘露出袖口的半截手腕吸引,纤细的手腕上隐约有深浅不一的伤痕。
“是她欺负你的吗?”萧季绾想起方才听到的那一句“之前欺负过你”,认定了妧娘手腕上的伤是龄娘所为,“既是她欺负你,为何不寻掖庭令主持公道?”
幸亏她来得是时候,听到龄娘亲口承认加害之事,否则她还真以为是妧娘自尽投的井。
妧娘低着头不说话,萧季绾以为她是平日里被龄娘欺负得狠了,畏惧龄娘才没有上报掖庭令,便安慰她道,“你不必怕她,我带你去寻掖庭令,让掖庭令为你主持公道,若掖庭令不管,我们就去寻阿娘!”
龄娘闻言差点两眼一翻厥过去。
“你不愿意?”发觉妧娘又往后退了一步,萧季绾追问道,“为何不愿?她欺负你啊……”
萧季绾不依不饶,坚持要为妧娘主持公道,妧娘无法,只得做出僭越之举,拉起萧季绾的右手,在她掌心写下一句话,“婢为罪籍,公主毋管。”
萧季绾盯着自己的右掌心看了又看,心中升起一股没由来的烦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