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帐内昏暗无光,弥漫着一股浓重药味,
混合着疫病患者身上特有的腐臭气息,让人几欲作呕。
独孤忍躺在简陋床榻上,面色如纸般惨白,
干裂的嘴唇毫无血色,双眼深陷,眼神中满是茫然。
他的身体不时因病痛而微微抽搐,
破旧的棉被随着他的颤抖轻轻晃动。
狂风在营帐外呼啸,
好似一头头凶猛野兽,帐帘被吹得猎猎作响,
每一次晃动都让帐内本就微弱的光线愈发不稳定。
独孤忍望着帐顶,思绪混乱不堪,
他想不明白,身为大军攻杀的一员,为何会染病。
自己明明已经做了选择,为何还不能幸免?
难道自己成为弃子?
就在他满心愁苦之时,营帐门帘被轻轻挑起,
一阵微风灌了进来,
让本就虚弱的独孤忍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林鹤轩迈着沉稳的步伐走进来,
他依旧身着那袭黑袍,身形修长,面容冷峻,
双眸在光线中闪烁着让人难以捉摸的光芒。
林鹤轩走到独孤忍的床榻前,
微微低头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笑容。
“独孤将军,别来无恙啊。”
他的声音低沉而平稳,在这静谧的营帐内轻轻回荡。
“你是谁?”独孤忍看着来人,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我?我是林鹤轩,军中如今四处都在找的人。”
“你!”独孤忍猛地瞪大眼睛,
“我为何会染上这疫病?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他声音沙哑,每说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林鹤轩微微摇头,脸上的笑容不变:
“独孤将军,并非你做错了什么,这只是对你的保护。
若旁人都染了疫病,
你自己则完好无损,岂不是恰恰说明了你有鬼?”
独孤忍眼睛略有睁大,呼吸急促...他曾想过这个可能。
林鹤轩笑了笑:
“将军不必过于忧虑,我今日来,便是给将军带来了好消息。”
说着,他从袖间取出一个小瓷瓶,在独孤忍眼前轻轻晃了晃。
独孤忍眼中闪过一丝希望,挣扎着想要坐起身来:
“这是...能治好我的药吗?”
林鹤轩轻轻按住独孤忍,示意他躺下,脸上依旧挂着那淡淡的笑容:
“将军莫急,这并非能立刻治愈疫病的药,却能缓解将军的痛苦。
将军只需多喝些水将药服下即可,
当然,将军还要装作与染病时一般无二,可别让旁人看出端倪。”
独孤忍眉头紧皱,眼中满是疑惑:
“为何要装作还有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如今已经这副模样了,
只需要散播一些流言蜚语,大军自乱,
我部下的军卒就可行动,还在等什么?”
林鹤轩微微俯下身,
目光紧紧盯着独孤忍的眼睛,声音压得极低:
“将军,有些事情,您还是不知道为好。
但您只需相信,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业。
过几日,将会有一场行动,将军的配合至关重要。”
独孤忍看着林鹤轩坚定的眼神,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我虽然不懂你们在谋划什么,但我只能选择相信。
只是,这疫病如此凶猛,万一...”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担忧。
林鹤轩拍了拍独孤忍的肩膀,安慰道:
“将军放心,这药虽不能彻底治愈疫病,却能让将军在一段时间内与常人无异。
只要将军按我说的做,定不会出什么差错。”
独孤忍深吸一口气,接过林鹤轩手中的瓷瓶,打开瓶盖,
一股淡淡的清香弥漫开来。
他没有丝毫犹豫,将瓶中的药粉倒入嘴中,
然后端起一旁桌上早已凉透的水,一饮而尽。
药粉入腹,独孤忍只觉得一股暖流缓缓流淌至全身,
原本疼痛难忍的身体似乎真的轻松了许多。
他抬起头,看着林鹤轩:
“这药果然有效,只是我还是不明白,需要我做什么?”
林鹤轩直起身子,双手背在身后,目光望向营帐外:
“将军,这军中局势复杂,各方势力暗流涌动。
我们的行动,必须做到万无一失。
等到时机成熟,将军挺身而出,一举杀尽朝廷文武百官即可。”
独孤忍听闻此言,脸上瞬间闪过极度震惊,
原本显得苍白的面容更是毫无血色,
他瞪大了双眼,死死地盯着林鹤轩。
“什么?杀尽朝廷文武百官?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独孤忍的声音因为愤怒而颤抖,
他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却因身体虚弱而再度重重躺回床榻,发出一阵痛苦的闷哼。
林鹤轩神色依旧冷峻,对独孤忍的反应早有预料,
他微微皱了皱眉,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耐烦:
“独孤将军,你莫要如此激动,这都是为了大业。
如今的朝廷,早已腐朽不堪,
那些所谓的文武百官,大多是贪生怕死、自私自利之徒。
只有将他们一网打尽,才能真正实现天下太平,开创全新盛世。”
林鹤轩一边说着,一边在营帐内缓缓踱步。
独孤忍咬着牙,眼中满是愤怒与不甘:
“可是,那些人中有不少自己人!
如今你却要我将他们一并诛杀,这岂不是过河拆桥?”
林鹤轩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目光冷冷地看着独孤忍:
“独孤将军,你还是太过妇人之仁了。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在乱世之中,想要成就一番伟业,就必须有牺牲。
那些所谓的自己人,不过是搭顺风车的墙头草罢了。
如今,他们已经完成了各自的使命,
为了确保计划顺利进行,为了我们能真正掌控局势,他们必须死。
只有杀个朗朗乾坤,将一切旧势力都清除干净,事情才好处理。”
独孤忍无法接受这样的安排。
“你这是自毁长城!
那些人为了计划,在朝中传递消息、提供支持。
如今你却要将他们赶尽杀绝,
这让他们身后的势力如何服众?”
林鹤轩冷哼一声,脸上露出一丝不屑:
“独孤将军,你还是太天真了。
没了张屠户还有李屠户,只有他们都死在这里,事情才真,
要不然所有人都活着,就皇帝死了,岂不是荒谬?
至于他们背后的世家大族,不必担心...
一个棋子没有了,还有另一个棋子,有什么关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