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之前都是她胡思乱想的臆测，大巫传承者到来，足以说明一切。</p>
庚辰表情凄然。</p>
跪地求饶吗？</p>
有什么意义，上位者从来不会因为感情改变决定。</p>
至亲骨肉也不行！</p>
与其失去尊严，还不如离开的壮烈些。</p>
剔除感情，剔除痛觉。</p>
那个被创造出来的怪物，应该和她没有多少关系。</p>
希望少年可以顺便剔除她的记忆。</p>
庚辰微微屈身，她不是放不下九州战神的骄傲，她只是不想再屈服。</p>
上一次的屈服忠心换来了什么。</p>
她还记得！</p>
那一刀又一刀的凌迟，那种锥心蚀骨的痛，永远不可能忘记。</p>
“主人，我能不能提一个要求。”</p>
江宇点点头：“你说，物资还是权力，能做到我不会推辞。”</p>
“应龙的价格昂贵，我有心理准备。”</p>
庚辰没有听懂少年的意思，说出了自己的底线。</p>
“我可以变成怪物。”</p>
“成为骨龙替你征战，能不能剔除我的意识和记忆。”</p>
“它们对你没有价值，只会影响骨龙的战力。”</p>
庚辰说的都是事实，保留意识和记忆，战技或许会强点。</p>
缺点更多，她不可能全心全意替江宇卖命。</p>
有契约又如何，命令再缜密也会有疏漏，她总能找到机会让自己堙灭。</p>
早晚的事。</p>
江宇听到庚辰的话，表情变得有些怪异。</p>
他没想到对方还有这种癖好。</p>
想起子献的性格，看来黄帝纪元时，脑子正常的幸存者也不多。</p>
“做骨龙有什么好？”</p>
“无知无觉，最主要是不能化形，不能化形就不能享受人生。”</p>
“多无趣。”</p>
呃——</p>
庚辰愣在原地，表情傻乎乎的像个呆瓜。</p>
“化形？”</p>
“享受人生？”</p>
江宇点点头，耐心跟她解释道：“我承认，骨龙战力更高，再生能力更强。”</p>
“不畏生死，不知恐惧。”</p>
“那又如何？”</p>
“庚辰，你要想清楚，为了那点战力失去所有乐趣值得吗？”</p>
“你觉得这样行不行，我再送你一件异兵。”</p>
“顶尖异兵。”</p>
“上古异兽我也知道一些，不过要等几年，饕餮和混沌喜欢哪一个？”</p>
“我告诉你位置，到时候你可以自己去搞定。”</p>
江宇被小丫头的话吓了一跳。</p>
开什么玩笑？</p>
成为骨龙，你自己天下无敌是爽了。</p>
他还怎么爽？！</p>
那可是应龙！！</p>
庚辰抬起头，眼中是难以置信的颜色，声音微微颤抖。</p>
“让应龙重生，你认真的？”</p>
“不是耍我？”</p>
江宇语气不是很自信，迟疑道：“百分百恢复不可能。”</p>
“最多能恢复你全盛时期一两成的实力，有些损坏不可逆，尤其是魂魄剥离。”</p>
“实力不是重点，重点是你是应龙，这就足够了。”</p>
“应龙的上限绝不是骨龙可以比拟，慢慢来就是。”</p>
“暂时弱一点，那就猥琐发育，总好过变成一个怪物。”</p>
庚辰不知道该说什么，心底涌现出一股久违的暖意。</p>
少年在努力说服她。</p>
说服她放弃唾手可得的实力，选择发育漫长的另一条路。</p>
几十年，甚至几百年。</p>
这不合常理！</p>
一边是即刻成型，战力顶尖的骨龙。</p>
一边是需要漫长时间发育，消耗无数资源才能成长起来的应龙。</p>
最终恢复几成，她自己都没信心。</p>
真的会有蠢货选择后者？</p>
少年的脑子是不是有病？</p>
失去乐趣的不是他！</p>
不能化形，无法享受人生的也不是他！</p>
能立刻收到回报，获得一位无敌战力的人确确实实是他。</p>
是，应龙后期比骨龙厉害，她相信。</p>
庚辰对自己的战力有信心。</p>
哪怕恢复三成，依靠意识和战技，足以与骨龙持平。</p>
那又如何？</p>
哪个掌权者会去赌一个虚无缥缈的大后期，性价比极低。</p>
应龙发育有多慢她比任何人都清楚。</p>
发育需要多少资源她也比任何人都清楚。</p>
一个上位者，没有私心，完全站在追随者立场上做出决断。</p>
追随者不献出忠心，还算是人吗？</p>
呃——</p>
还算是龙吗？</p>
庚辰跪倒在地，姿态低到尘埃里。</p>
“主人，如果应龙身体可以重塑，我会给你所有的忠诚。”</p>
“与契约无关，与地位无关。”</p>
“永生永世！”</p>
能重新做回应龙，谁会甘心泯然众人，翱翔于九天之上的快感无可比拟。</p>
应龙是无敌的代名词。</p>
这时，空蝉干咳一声打断了某人的画饼大法。</p>
江宇看向空蝉，后者轻轻摇头，拆台的时机有点晚。</p>
不是她喜欢插嘴，也不是她不给主人面子。</p>
再不阻止，主人画的饼越来越大，万一庚辰吞不下怎么收场。</p>
复活应龙又不是复活阿猫阿狗，她明明记得昨天晚上才提醒过主人。</p>
几率不大！</p>
危险至极！</p>
性价比极低！</p>
昨晚她脑袋哐哐撞墙都没忘，主人能忘？</p>
某人记起昨晚的对话，笑容有几分尴尬。</p>
空蝉确实跟他说过，并且不止一次。</p>
“那个，庚辰，有件事不太好开口...”</p>
方才话说的太满，牛皮吹得太大，有点难收场。</p>
应龙不比别人，她的绝对忠心无价。</p>
过往的经历让江宇明白一件事，契约有上限，有失效的可能。</p>
信仰没有上限。</p>
庚辰没有起身，抬起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脸色微红。</p>
随即表明态度。</p>
“重塑身体有风险，我知道。”</p>
“失败只能算我运气不好，不怪任何人。”</p>
“主人，如果身体重塑成功，我不会拒绝你的任何命令。”</p>
“哪怕再过分，再无稽。”</p>
相处时间太短，江宇是什么样的人她不是太了解。</p>
在柠檬口中听到过星星点点。</p>
柠檬实力弱，没特色，在内城存在感不高。</p>
除了值日，接触主人的机会有限，信息自然没有太多参考价值。</p>
有一点可以确定，江宇好美色，喜欢享受。</p>
内城所有人都知道。</p>
对方担心的无外乎这两点，庚辰明白，也做好了心理准备。</p>
江宇松了口气，措词尽量委婉。</p>
“你也知道，让应龙再生难度比较大，假如失败。”</p>
“我是说假如。”</p>
“到时候骨骼龙珠都保不住，我会送你一份不错的传承。”</p>
“实力自然差应龙许多，传承至少会与龙有点血缘关系，战技不会完全无用。”</p>
“你能不能接受？”</p>
江宇的性格变不了一点，顶尖美女面前容易失态。</p>
尤其是带着名头的美女。</p>
嗯——</p>
不属于自己的除外。</p>
庚辰脸上露出发自内心的微笑，她从未见过这样的主人。</p>
无论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p>
主人与追随者对话，没人会用商量的语气。</p>
上位者的话就是命令，要么执行，要么死。</p>
有价值的好些，抗令运气好能保下性命，最多享受几日天刑。</p>
她试过，子献也试过。</p>
“主人，你想不想听一句实话，你带我出来时，我的真实想法。”</p>
江宇示意她说下去。</p>
庚辰重重叩首后起身，姿态恭敬，无可挑剔的下位者礼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