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献不敢迟疑，领域展开，灰白色能量化作浓重雾气覆盖夸父身躯。</p>
轰隆隆！</p>
巨人倒地，生机迅速流失。</p>
血肉分解，骨骼腐朽，与周围土地融为一体。</p>
桃木杖片片碎裂。</p>
地面上，只剩下一颗巨大的头颅死不瞑目的望着浴水河。</p>
他的眼中只有对生的渴望。</p>
看不到愤怒，也看不到怨恨。</p>
子献心情失落，庚辰化作半人，轻轻抱了抱她，不知道如何安慰。</p>
战争，向来如此。</p>
记起对方说过的话，连用力都不敢。</p>
子献身体软软糯糯，皮肤细嫩晶莹。</p>
自己的鳞甲冰冷坚硬，没有温度。</p>
庚辰看着子献，心里犹豫。</p>
战事结束，要不要牺牲点能量化作人形，给她一个惊喜。</p>
子献沉默了片刻，抬起头，挤出一抹看不出开心的微笑。</p>
“走吧，耽搁越久，死伤越多。”</p>
“这颗头颅，应该能让蚩尤休战许久，你也能好好歇歇。”</p>
庚辰化作巨兽，冲天而起。</p>
利爪抓着夸父的头颅，向战场方向飞去。</p>
结局如预料中一样。</p>
夸父被斩杀，巨人族折损大半，之前的洪水也让九黎部落损失惨重。</p>
蚩尤下令退兵。</p>
五日后，都城有熊，议事主殿。</p>
殿中寥寥几人。</p>
黄帝坐在主位，黄帝长子少昊，国师大巫分立两侧。</p>
大殿之下，子献、庚辰跪着，态度恭谨。</p>
黄帝看着子献，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p>
威严庄重，感受不到温度。</p>
“子献，此战你是首功，想要什么奖赏？”</p>
子献没有抬头，眉心贴着地砖，语气卑微。</p>
“父皇，我想离开都城。”</p>
“能不能让我统领一个小部落，千人左右就行。”</p>
“赋税如旧。”</p>
微不足道的要求。</p>
黄帝原本就想把她驱逐出都城，以免影响天时。</p>
既然她主动提出，自己不如大方一点。</p>
选个偏远之地，送她几千人，由她去吧。</p>
少昊看了大巫一眼，大巫会意，干咳一声。</p>
黄帝看向大巫，大巫微微摇头。</p>
大殿上发生的一切庚辰全部看在眼里，微微皱起眉头。</p>
战场待的久，杀气压不住。</p>
大巫敏锐的捕捉到了她的气息，面具后的眼睛冰冷死寂。</p>
大巫，部落中特殊的存在。</p>
自称可以沟通天地，与神灵对话。</p>
黄帝，少昊，天女，应龙是普通人眼里的神。</p>
那又如何。</p>
神也有自己的信仰。</p>
黄帝按下心思，看向子献：“你先回去，分封不是小事。”</p>
“等我与其他几位首领商议后再行决定。”</p>
子献闻言起身，抬起头，语气没了恭敬。</p>
“若是大巫说不行呢？”</p>
黄帝表情一滞，还是回道：“没有人能左右我的决策。”</p>
“退下！”</p>
冒死斩杀夸父，赢得战争，如此小的一个要求都得不到满足。</p>
子献积累的怨气再也压制不住，她不想再忍。</p>
“没人能左右你的决策！”</p>
“你的亲生女儿，被人说成旱魃，无罪驱逐千里，封于大荒。”</p>
“这也是你的决策？”</p>
黄帝皱起眉头，语气重了许多：“旱魃是大巫占卜的天象。”</p>
“是天命。”</p>
“天命不可违，你生在帝王之家，自然要以帝国安宁为重。”</p>
“这也是天命。”</p>
庚辰拉了子献一下，轻轻摇头，当面驳斥上位者是死罪。</p>
至亲也不例外。</p>
子献眼泪止不住，心里满满的委屈，哽咽道：“父皇。”</p>
“黄帝陛下！”</p>
“如果有一天，天命让我去死，那又如何？”</p>
黄帝被女儿当着众人的面质问，帝王威严不允许他心软。</p>
“若天命如此，我会给你修建一座最宏伟的陵墓。”</p>
“然后，送你去死！”</p>
少昊一袭锦衣，笑容温润，适时问道：“大巫，臣子对帝王不敬，儿女对父亲不恭。”</p>
“该当何罪？”</p>
大巫声音平静：“按律，该当天刑。”</p>
“陛下，刑罚不公，赏罚不明，与天命有违，恐遭天谴。”</p>
庚辰向前一步，死死盯着大巫，说道：“子献此战首功，赏又怎么说。”</p>
大巫不疾不徐的回道：“功过不相抵，天女妭立下大功，自然要赏。”</p>
“陛下，昨夜彗星袭月而不成，旱灾天象已去。”</p>
“天女妭可以不用再被放逐，算作奖赏。”</p>
“至于罚，对上位者不敬，绝不可宽恕，理应天刑。”</p>
黄帝发出一阵绵长的咳嗽，痰音极重。</p>
捂着胸口，许久喘不过气。</p>
连年征战，几次被敌将重伤，身体早就腐朽不堪。</p>
他体内能量远超庚辰，两鬓却已斑白，脸上也露出老态。</p>
作为古神，拥有漫长寿命，至少五倍于人类。</p>
黄帝不足百岁，正当壮年。</p>
现实是，他的生机如同垂暮老人。</p>
黄帝无力的挥挥手，还未开口便已昏死过去。</p>
大巫跪倒在地查探，复苏能量将其包裹，同时厉声呵斥。</p>
“来人，将天女妭押出去。”</p>
“处以天刑！”</p>
少昊看着父亲昏死，无动于衷，看向子献。</p>
“小妹，也就你能气死父皇。”</p>
“哥哥打心底佩服。”</p>
庚辰挡在子献身前，激活能量：“黄帝并未下令，我看谁敢动！”</p>
大巫、少昊对视一眼，露出同样的忌惮神色。</p>
两人强杀，皇宫里真没人能拦住。</p>
“我是皇长子，父皇抱恙，自然由我监国，我说的话就是帝令。”</p>
“应龙，你想要造反不成！”</p>
局面胶灼，双方都不肯让步。</p>
大战一触即发。</p>
就在此时，半昏迷状态的皇帝梦呓般喃喃自语道：“十日！”</p>
“杀！”</p>
“时日...给我时日，你们都会死！”</p>
“我是黄帝...”</p>
“都去死！！”</p>
大巫离得皇帝最近，剩余几人听得模糊，大巫站起身。</p>
“听到没有，陛下亲口下令，天刑十日。”</p>
“庚辰，还不退下。”</p>
庚辰犹豫了，她听到了‘杀’和‘十日’，刻在骨子里的忠诚让她不知所措。</p>
子献把她推开，任凭侍卫带走，没有反抗。</p>
寒鸦山麓，北风凛冽。</p>
庚辰拦住押送子献的队伍，带队的人是大鸿。</p>
黄帝麾下将领，实力仅次于她。</p>
大巫做事，还真是谨慎。</p>
大鸿长刀出鞘，冷冷注视着悬浮在空中的龙影，声音低沉。</p>
“应龙，你要抗法劫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