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里。
医生和护士推着昏迷不醒的宋时轩冲进抢救室。
后脚赶来的沈婷在宋时钰和宋时璟的搀扶下早就泣不成声。
苏烟烟跟在几人身后,也麻木地装作伤心的样子抹眼泪。
昨晚宋庭宗因为店铺的事连夜出差刚好没在家。
半夜时分,部队里突然打来电话告知宋时轩失去联系,沈婷六神无主之下便去找了沈靳萧。
万幸人回来了,却在半路上突然晕厥昏迷不醒。
沈婷趴在宋时钰肩头,心头就像被人活生生剜掉一块肉般难受。
紧跟着被另一架直升飞机送来的白擎丰躺在担架床上,伍哥陪同在身侧鞍前马后,和站在过道边上的苏烟烟四目相对。
苏烟烟惊恐地别过脸去,宛如见到洪水猛兽。
白擎丰同样被推进了治疗室。
宋家人这才知道宋时轩去出任务救的是白擎丰。
正当几人一同在门口焦急等待时,孟抒悦穿着厚厚的棉服出现在沈靳萧眼前。
沈靳萧眼神亮了亮,瞅着她冻得红扑扑的脸蛋皱了皱眉道,“天这么冷,你怎么过来了?”
宋时璟和宋时钰第一次见舅舅和孟抒悦凑一块,正纳闷这两人怎么这么自来熟时,抢救室的门忽地从里面打开。
出来的甚至不是下达病危通知书的护士,而是医生。
几人也察觉到不对,心纷纷提到了嗓子眼。
“家属,你们必须马上转院,伤者肾脏严重破裂急需切除,但因为他是抗麻药体质,我们试了两种麻药都不行,国内还没有其他麻药,做不了手术,所以……”
犹如五雷轰顶在几人头顶落下。
沈婷喉间一阵猩甜,身体摇摇欲坠,要不是身旁有两个儿子搀扶着,恐怕早已瘫软在地。
“抗麻药?那不是一点抢救的余地都没有,你们医院是京都最好的医院,你让我们转哪里去?”
宋时璟以前就是这家医院的外科副主任,如果说其他人只是听明白宋时轩情况很危险,但作为同行,他听出这是医院面对患者束手无策医治做出的自保手段。
因为宋时轩身份特殊,医院也怕担责。
肾脏破裂如果拖着不治疗,过几日便会危及生命。
面对医生给出的转院通知,沈靳萧沉重接过,一时间也没了主意。
他万万没想到先前还在雪地里奔跑的外甥,刚刚凝望向他时,眼底还是他从未见过的自信和坚毅神情。
可转眼间他就晕倒在他眼前,直接命悬一线。
沈靳萧抬头看向穿白大褂的医生,将手里的转院通知揉成一团,沉声道:“不用麻药,你们给他动手术!”
全场皆惊!
沈婷更是痛哭出声,颤抖的声音疯狂摇头,“不要,不要,我的时轩该有多痛啊……”
但不进行手术,他的命更保不住。
沈靳萧斩钉截铁道:“他是军人,能挺过去的!”
孟抒悦一把扯住沈靳萧的衣袖,抬头看他,“让我去试试麻醉……”
所有人的目光看向她,眼底带着不确信的光。
半个小时后。
手术室里监护仪的仪器滴滴答答响着。
孟抒悦轻柔地拨动着手术台上男人身上不同穴位上的针,跟着外科医生下刀的位置重新调整下针穴位。
手术刀落下,宋时轩身体颤了颤,但目光始终落在身侧女人专注的眉眼上。
随着医生戴着手套的手进入腹腔,宋时轩的身体开始大幅度颤抖起来。
他死死咬着唇,双眼通红一片。
孟抒悦察觉到他身体的痛状,赶忙加快了针灸下针的动作。
在她固定好最后一根针时,额头上已沁出细密的汗珠。
她知道针灸虽然能麻醉他的身体,但在如此剧痛下,神经系统多多少少还是能感知得到。
孟抒悦从兜里掏出手帕放到他唇边,眼神示意他张开嘴巴咬住手帕,以防他咬伤自己。
带着药香的手帕充斥在鼻尖。
宋时轩颤着唇咬着那一方手帕。
女人小巧冰凉的手紧紧握住他因疼痛而不断颤抖的手。
宋时轩感受着掌上冰凉的触感,如有一股强烈的电
流窜进他的心脏,似乎听到自己内心冰雪消融春暖花开的声音。
他第一次和她靠得这么近,握住她的双手。
也是第一次,他生了妄念后主动蜷紧手指握住了她的手。
这一瞬的美好,好像一切痛意消失殆尽,握着她就拥有了全世界。
宋时轩就这么静静地望着她,眼角一滴泪缓缓滑落,诉不尽他心头一年多来无法言说的暗恋……
*
豪华病房里。
白擎丰躺在另一床病床上,看着隔壁病床的宋时轩,一会儿有母亲来关切哭得不停,一会儿有兄弟姐妹来嘘寒问暖。
而床上的男人只是静静地躺着,唇角噙着淡淡的笑回应着。
直到一个女人来探望他,才将他原本平静的面容打破。
孟抒悦放下果篮,亲手捏了个橙子,又倒了点开水在保温桶里,将装有橙子汁的搪瓷杯放里头温热。
等待的间隙,她坐到宋时轩身旁,有些尴尬道,“宋同志,你伤口痛不痛,要不要我给你扎几针缓解一下?”
宋时轩望着她手背上的淤痕,不由心脏一缩,愧疚感弥漫心间。
“对……对不起,那是手术时被我掐的吧?”
他涨红了脸,说话也跟着磕磕巴巴起来。
孟抒悦揉了揉淤青的手背,又下意识摸了摸自己酸疼的锁骨处,语气带着些许咬牙切齿的笑,摆手道,“没事,一点点小痛而已,比你做手术的痛算不了什么。”
天知道,昨晚沈靳萧得知她的手腕被宋时轩捏得又红又紫,那个小气的男人居然一脸幽怨地也在她身上找存在感。
宋时轩目光顺着她手的动作,落在她脖颈上的一处醒目小辣椒痕迹上,整个人都不好了。
在隔壁床吃瓜的白擎丰看着宋时轩的反应,若有所思地挑了挑眉,随即又一副震惊的神情,面上五官乱飞起来。
好半晌,他才缓过神来,装作腰疼般捂着腰叫唤起来,“哎呀,孟医生,我腰疼,要是宋同志不痛,你就帮我针灸呗。”
孟抒悦白了他一眼,不想理他,只是嘱咐宋时轩几句好好休息,便摸着肚子走了。
待人走后,白擎丰瘸着腿凑到宋时轩身旁,语气戏谑道:“孟医生就是你先前说的已经结婚生子、老公还是亲戚的心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