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了丁毅的准话,陈红玉开心的骑车回到筒子楼楼下,停好了自行车,哼着曲儿回到了家。
杨文秀看她这样高兴,就很疑惑,“路上捡着钱了?这样高兴?”
“也差不多吧。”陈红玉也没打算瞒着,直接跟母亲交了底,“妈,我跟丁毅已经确定了,以后,你不用费心给我介绍对象了。”
“啥?”杨文秀手里的鸡蛋啪嗒往下一掉,幸好底下有个碗接着,扔了蛋壳还能要。
陈红玉冲她调皮一笑,“我说,我已经有对象了,妈,以后就不用你给我找对象了。”
“你个死丫头。”杨文秀手里的锅铲差点打上她脑袋。
陈红玉一缩脖子,就往房里跑。
她知道这事一说出来,准得爆雷,可是,她就是要说,不然,回头她妈给她张罗对象,她是去还是不去?
去了对不起丁毅,不去对不起她妈。
还不如现在直说了,让她妈还有家里其他人有个心理准备。
杨文秀将铁锅从炉子上拿开,又将水壶放上去,然后,就急匆匆撵到陈红玉的屋里。
“红玉,你跟妈老实说,你是在跟妈开玩笑,对不对?”
陈红玉摇了摇头,认真地看着母亲说:“妈,我没开玩笑,我是真的喜欢丁毅,他也喜欢我。”
“可你昨儿不还跟妈说,你还不确定吗?怎么这么快就定下来了?”杨文秀坐过来,抓着女儿的手,急切的说着,“红玉啊,你听妈说,你还年轻,这对象的事不着急的,就算你喜欢丁毅,你也可以先当朋友处处,等再过一二年,你要真觉得合适再定下来。
在此期间,万一你遇到更好的呢,是不是?到那时候,你不是要对不起人家?”
“妈,你说啥呢?我既然认定了他,就不会看上其他人了,哪怕条件比丁毅好。而且,这世上比他条件好的确实也很多啊,就像我们厂里就有不少。
可是,妈,您能理解的,这人跟人之间就是这么奇怪,有些人很好,可是你就是瞅着他没感觉。
我知道丁毅家里条件差,他也没正经工作,可是,我第一次在街上看见他被人欺负,就很心疼,就想去帮他。
妈,你知道我的,我这人很自私,还胆小,你见我啥时候帮人出头过啊?
可是,对丁毅,我就能豁的出去。
在这之前,不瞒您说,我一直也是纠结的怀疑的,可是,也就是您昨天跟我说要给我介绍其他对象,我......我突然就很厌烦,我甚至觉得除了丁毅,我不想再见其他任何人。
妈,是您让我更清楚的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啊?”杨文秀听她这话,很想抽她,也很想抽自己,“你是说,你跟丁毅,还是我促成的?”
“妈。”陈红玉撒娇道,“你见过丁毅,对吧?你看他,除了家里条件差点,工作差点,他哪儿不好了?
模样周正,个头也高,人也精神,强壮,而且,性格也稳,是个靠的住的男人。”
“靠不靠的住,我哪里知道?我才见过两回,又没有相处过。”杨文秀睨着她,“至于模样,也就一般人,傻大个一个,你两个哥哥,哪个不比他好看?
你说性格稳,那在妈看来,就是闷,话少,现在你们在热恋期,觉得啥啥都好,这将来要结了婚,你成天对着一个没啥话的男人,你就等着吃苦吧。”
陈红玉不解,“妈,大哥也话少啊,你不一直说大哥好,二哥话倒是多,可你跟我爸都嫌弃他嘴巴没个把门的,啥话都说,没个正行。”
“那不一样。”杨文秀瞪了他一眼,那丁毅咋能跟她两个儿子比呢,“你大哥话少,可是,他有知识有文化,他话少并不是他不爱说话,他只是跟合不来的人就话少,但凡合的来的,他的话不少,你看他跟你大嫂,那话就不少。
而且,他虽然不爱说话,可是,需要他说话的时候,他从来都会说出让人信服的话来。
你二哥没正行,那是以前,现在他跟慧慧在一起,也稳重多了,而且,他多会哄人开心啊。
那丁毅能行?丁毅我瞅着他就是性格闷,这样的人,就算有话也喜欢憋在心里,以后相处起来难的很。”
陈红玉也郁闷的看着母亲,“妈,你还说你不知道,你不知道咋对他性格说的这么准的?”
杨文秀,“妈这个年纪了,经历多了,也就会看人了呗。你听妈说,妈不会害你的,妈也不是那种只会嫌贫爱富的人,可是,妈更懂这人性。”
“人性?”陈红玉都懵了,她妈这越说越邪乎了,“妈,那你说说丁毅是啥人性?”
杨文秀叹道,“丁毅家里穷困,他从小到大一路是受苦长大的,你说他性格稳,那或许只是他自卑不爱说话、不善表达,甚至于是遇到很多不平事不敢反抗......”
陈红玉瞪大眼睛,“妈?”
“他这样的人心里是苦的,而你,从小是爸妈宠着长大的,你长这么大受的最大的苦,也就是你爸出事那几年,但就是那几年,家里也没有短过你的吃喝,没有让你受过啥大罪的。
你要跟了他,一个从小吃苦长大的人,这样的人是很难幸福的。”杨文秀道,“他要只是穷,妈不介意你嫁给他,毕竟,现在时代不一样了,只要勤劳,都能吃上饭。
可是,这人一旦心穷,就很痛苦的。
以后,但凡你想买件新衣裳,买件新首饰,买双新鞋,他可能都会觉得是大错......”
“妈,你咋这样看丁毅啊?他不是这样的人。”陈红玉有些不高兴了,她妈咋这么门缝里看人啊?
杨文秀苦笑,“红玉啊,你看看你爸啊。”
陈红玉愣了一下,“爸对你不是挺好的?”
“那是现在,”杨文秀长长叹了口气,无奈道,“现在我也老了,头发都白了一大半了,这衣裳啊也随便穿了,这每天也就在家里做做家务,我现在就是很朴实的劳动妇女的样子了,你爸还能对我咋样啊?”
陈红玉突然想起家里有张照片,照片上母亲十五六岁花样的年纪,穿着小洋裙打着小阳伞,特别的洋气。
那样明媚的母亲,让她一度觉得陌生,那压根跟自己生活中的母亲不是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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