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不得你!”
姜岁欢截断话音。
“四哥目疾日重,若伤着你,不如剜我心肝。”
青瓷药瓶塞进白北麟掌心,姜岁欢语气也柔了几分。
“方子我已交给九儿,每日三服断不可忘,四哥,这世间,我只剩下你一位至亲,你活着,我才能后顾无忧的活着。”
姜岁欢又何尝愿意离京。
凤西爵遇险迫得她不得不去北境一探,心中更是存着私念,顺道取南楚轩辕舟冠上灵玉。
纵是希望渺茫,也要为四哥捕上一捕。
“小五,你执意将我困在京城,与取我性命又有何异?”
白北麟素来温润的眉眼染了焦色。
“这世间,唯余你与我才是一家人,你有什么三长两短,我独活还有何趣?”
尾音哽在喉间震颤。
自重逢后,小五便是他破碎命途中唯一的星火,怎容她独闯赵家虎穴?
赵璟丧亲之仇还未得报,若知晓小五赶赴北境,恐怕早已布下了天罗地网。
真是前途凶险,不可预知。
姜岁欢忽作冷峭。
“四哥随行不过拖累,我也不便在途中处处照顾你。”
却听白北麟轻笑一声。
“这般粗劣的激将法,幼时便不奏效,你又何必多此一举。”
姜岁欢也无奈了。
“四哥,你别为难我。此次出行吉凶难测,我自己尚有保命之道,要是把你带在身边,真的会让我分身乏术。”
白北麟这次是真的伤了心。
不是因为妹妹的话说得有多难听,而是不能忍受妹妹出现意外时,他不能时刻陪在身边。
兄妹僵持间,姜叙白携着松香到来。
“白四若当真忧心,何不将人敲昏再锁进暗室?”
“想束缚住她的脚步,法子有多是,端看你想不想那么做?”
姜叙白的话,成功引得白北麟和姜岁欢兄妹二人一记白眼。
姜岁欢也没想到,她这个二哥,还有这么恶趣味的一面。
白北麟却是很认真地分析这件事的可能性。
“凭我家小五的本事,就算打晕了绑起来,也会在一刻钟内让自己脱身,我以前又不是没试过。”
这次轮到姜叙白诧异。
“白四,我倒不知,你还有这么可怕的一面?”
白北麟很无奈,“我不是也没办法,小五小的时候身体不好,师父给她配制的药泉,她泡得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为了让她乖一点,我只能采取极端手段,结果就是,毫无用处!”
姜叙白被逗笑了。
与白北麟在一起时,姜叙白总是很爱笑。
笑过之后,姜叙白也很有耐性的给白北麟分析利弊。
只有他安安心心留在京城,才不会让出门在外的姜岁欢有后顾之忧。
而且再过不久,封侯的旨意就要下了,白北麟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这个时候随岁欢出京,陛下那边不好交代,也不利于他调养身体。
又对姜岁欢说,要定期派人给京城这边写信送平安,及时汇报她身处何地,身边都有哪些暗藏的危险。
只有确保她出门在外时一切安好,白北麟这边才能放心。
姜岁欢自是满口答应,并保证会随时随地给京城这边汇报行踪。
有了姜叙白的从中周旋,冷战了将近一个时辰的兄妹二人终于言归于好。
“妹妹,你尽管后顾无忧的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你不在京城这段日子,我会替你照顾好白四。”
“还记得我开在朱雀大街的那间铺子吧,铺子后面是我的私人领地,环境极好的,之前也带白四过去小坐过。”
“那里安静,很适合休生养息调养身体。”
“你离京后,我会安排白四住到那边,哦,雪团儿也会一起带过去。”
想了想,姜叙白又说:“那里地方很大,到时候,我会陪白四一起住在那边。”
白北麟下意识地拒绝道:“叙白,不必麻烦。”
姜叙白很强势地说:“不麻烦,应该的。”
姜岁欢忽觉异样。
二哥凝望四哥时,眸中竟添了一丝温柔。
这与姜岁欢认识的姜叙白,完完全全判若两人。
许是错觉吧!
总归兄长有托,悬着的一颗心也悄然落下。
虽然白北麟还是很不甘心,到底也没再继续勉强。
离开的前一晚,姜岁欢去了一趟长公主府。
许是儿子失踪的打击太大,长公主整个人的情绪都蔫蔫的。
看到姜岁欢来了,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岁欢,这次真是连累你了,要不是爵儿出了事,也不用你一个姑娘家远涉千里走这一遭。”
昔日雍容贵妇枯坐镜前,面上早已不复往日神采。
长公主觉得,她真挺对不起姜岁欢的。
自古以来,都是男子保护女子。
没想到她那不争气的儿子,却要劳烦岁欢为他操心。
姜岁欢安慰长公主。
“我已经把七哥当成未来的夫君,自己的男人出了事,哪有袖手旁观的道理,所以长公主不必觉得连累我。在我心中,七哥就是我的家人。”
长公主破涕为笑。
“好孩子,既然都是一家人,你得叫我一声娘。”
姜岁欢抱了抱长公主,“等我全须全尾的把七哥带回来,会与七哥一同叫您一声娘。”
夜风穿廊而过,姜岁欢仰首北望,心中惦念。
七哥,你可一定要等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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