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直直盯着司橙,似乎在等她的回应。
司橙和他的眼神对上,瞬间移开,片刻后再次看过去,“你猜到了丛均颢会用假的宝石混入其中来迷惑你,才把我带来的?”
“是。”
来之前他就说过,带司橙来临北市的目的,是为了“分辨宝石”。
在这点上,顾沉礼没有撒谎。
司橙心里缠绕了一整天的那个结,此刻稍稍有了松动的迹象。
她把右边那块紫翠玉推到顾沉礼面前,“这块是真的。”
其实刚刚她说出看到的区别时,顾沉礼就可以确定这块是真的。
玉石是纯天然开采的,难免会有瑕疵,只有后天人造的才会毫无杂质,完美无缺。
顾沉礼直接把那块假的扔进了垃圾桶,视线落在真的紫翠玉上,轻轻叹了口气。
或许是被他的低气压所感染,司橙也觉得心口闷闷的不太舒服。
“找这块紫翠玉那么久,没想到是以这样的方式拿到的,”顾沉礼沉声开口,“不知道该说庆幸,还是该提高警惕。”
“可是拿到它的过程也是拼上了你的性命的,并不容易不是吗,”司橙反问,“或者说,你其实有把握丛均颢不会伤害你,你们之间到底有什么故事?”
一个疑惑解开后,司橙想知道更深的秘密。
她问得直接,顾沉礼也猜到了她会问。
避重就轻是他最擅长的事。
“丛均颢想要我的命,但我确实有把握他伤不到我,以他的脑子和能力,想和我对抗,只能自取灭亡。”
冷着脸说完这些,顾沉礼看向司橙,挑眉,骨子里那点痞气又冒了出来,“更何况我还带了你这个超强辅助,结果当然只能是大获全胜。”
该说的重点一个字没说,司橙想要的解释也没得到。
桌上的紫翠玉泛着淡淡的光,不愧是极珍贵的好东西,光是放在那里,就光彩夺目吸引眼球。
饶是司橙从小在宝石堆里长大,也很少能见到这种好东西。
不过盯着眼前的紫翠玉看着看着,她恍惚间感觉有些熟悉,不光是看起来眼熟,这种紫色到粉色渐变的氛围,也让人觉得……
司橙思绪飘远,突然听到外边一声巨响,像是什么东西倒塌的动静。
惊得她站了起来,“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顾沉礼拉过她的手,重新让她坐下,“没事,肯定是景洐那家伙又在摆弄他那些房屋模型,堆的奇形怪状,时不时就会塌,多听几次这种动静也就习惯了。”
司橙是第一次听到,确实没有习惯,坐下来后被吓到的心脏还在狂跳,刚刚的思绪被打断,再也回不去了。
心绪稳定下来后,她便开启了下一个话题,问顾沉礼,“你耗费那么大的精力拿到这块紫翠玉,应该不是为了新项目吧?”
这么一小块宝石,就算做成首饰也做不了多少,加上加工过程中可能产生的损耗,这根本是笔亏损的买卖,远不如收藏起来更有价值。
顾沉礼脸色阴了下来,“这块宝石和胜意集团没有关系,那群肮脏腐朽的资本家,不配拥有这么有灵气的东西。”
司橙被他这句话逗笑,“腐朽的资本家……听起来这句话像是你的自白。”
顾沉礼眼神瞥过来,微微眯起的眼神里带了点奇怪的深邃,那是一种极其危险的信号。
司橙连忙接着岔开话题,“不是为了胜意集团,那是因为什么?”
其实她心里或多或少能猜到一点。
但在亲耳听到顾沉礼开口时,心口还是跟着颤了颤。
顾沉礼,“这是我妈妈未完成的心愿。”
司橙抿唇,认真听着。
这个故事,以前顾沉礼从未对别人说起过,哪怕是景洐,也只知道一点皮毛。
顾沉礼缓缓开口,“我的妈妈,是个非常优秀的珠宝设计师,她的很多设计作品都在国际上获过奖,她当时对宝石的迷恋简直到了痴迷的程度……”
说到这,他垂眸,停顿了好一会儿。
司橙搭在桌上的手往前,本想握住他,但在触碰到他的指尖时,又缩了回去。
在往回缩的一瞬间,被顾沉礼攥住。
一股温热的触感袭来,司橙抬眼,猝不及防正好对上顾沉礼看她的眼神。
这一刻的他,所有进攻性都褪去,整个人像是突然被掏空,只剩下一副躯壳。
这是司橙从未见过的样子。
她动了恻隐之心,反过来握住他的手。
顾沉礼眸色暗了暗,接着说,“妈妈毕生的心愿,就是能集齐鸽血红、黑欧泊和紫翠玉。”
司橙,“那她就缺了紫翠玉?”
顾沉礼摇摇头,“不,妈妈其实三种都有了。”
那她还有什么遗憾呢?
司橙听得糊涂了。
顾沉礼的眼神霎时间变得尖锐,“当时妈妈有一个关系非常好珠宝设计师朋友,她把紫翠玉送给了这个朋友做生日礼物,可后来不知道怎么了,这个朋友突然失联,连带着紫翠玉
也丢失不见。”
司橙跟着皱起了眉。
“这些前尘往事,有些是爸爸告诉我的,有些是听妈妈以前的朋友说的,但都不太完整,只能从碎片的信息里勉强拼出这些七零八落的故事。”
顾沉礼长叹了口气,“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那个拿了紫翠玉的朋友究竟是谁。”
司橙的视线回到桌上的宝石上,“阿姨送出去的紫翠玉,就是桌上这块吗?”
顾沉礼摇了摇头,“不知道,我只知道这块宝石对妈妈来说很重要,为了完成她生前的心愿,我必须拿到它。”
这下司橙终于明白了,原来这就是顾沉礼的执念。
并不是现在才有的,或许他已经谋划了很多年,到如今才有眉目。
无法想象他在其中经历了多少艰难痛苦,不是找寻紫翠玉的难度造成的,而是他困于执念里,走不出来。
司橙嗓子哽了一下,“现在拿到了,阿姨会感应到的。”
顾沉礼却是一声苦笑,“人都死了,再拿到这东西又有什么用,或许妈妈根本不在意这些,一直在坚持的只有我自己罢了。”
他想得那么透彻,却坚持要做。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感觉到和妈妈之间还有联结,这也是他能想到的,唯一的联结。
说着,顾沉礼突然朝司橙看过去,问她,“你还记得被自己司家收养之前的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