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知礼斜睨着他，表情一言难尽，“不愿意。”
两个男人在街上手牵手算什么，就算是父子也很奇怪好么。
更何况，他对跟裴砚舟牵手毫无兴趣，彼此都是相互嫌弃的，有意思？
裴砚舟嗤了声，“行，算我自作多情。”
虽然但是，他能感觉到自己跟裴知礼的关系缓和了许多，相比之前是一个天一个地。
至少他现在面对自己时，不再是那种充满厌恶和仇恨的眼神，短暂的和平相处还是可以做到的，就比如像现在这样，心平气和地交流。
这简直是质的飞跃，已经很让人满足了。
年货市场人头涌动，熙熙攘攘的。以往过年，都是管家和佣人们准备好一切，姜岁岁和姜祁星长这么大，就没来过这种地方，看到两边卖各种年货的小摊都很新奇。
在看到糖葫芦和糖人之后，姜岁岁就走不动道了。
空气中弥漫着甜蜜诱人的香味，刺激着人的味蕾，摊位前已经挤了好几个人，她忍不住拉了拉姜听夏的袖口，“妈咪，我想买这个，可以吗？”
她眼巴巴地看着她，像个孩子般的满怀期待，看起来乖得要命，又可爱得要命。
现在的她，完全没了之前小太妹的模样，姜听夏别提多欣慰了。
姜听夏哪里招架得住，立即说：“买买买！想要什么都买。”
姜岁岁顿时兴奋了起来，拽着姜祁星一起，买了一大堆糖葫芦、糖人和糖炒栗子，还有很多传统点心，说每人都有份儿，还要带回去给钟管家和佣人们尝尝。
她有这份心意，姜听夏自然是乐意的。
她跟姜听夏在前面边逛边吃糖葫芦，裴砚舟他们就负责拎东西。才这么点时间，两只手就拎了大包小包。
一路采买，在选年画春联和红包封时，姜听夏完全把选择权交给了三个孩子，还产生了些分歧。
姜岁岁想要新流行起来的卡通图案，是可爱那一挂的，裴知礼却想要正儿八经的传统型。
姜祁星倒是没什么所谓，对他来说买什么样的年画不要紧，重要的是可以跟妈妈像现在这样待在一起，以至于就这样看着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争辩。
幼稚。
他一向都讨厌幼稚的人和事，但现在，竟然毫不排斥，甚至有点儿想要加入。
这样的转变，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
眼看争辩下去也没什么结果，姜听夏索性继续当端水大师，两种都买了。
反正别墅那么大，门和房间都多，选不同的风格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他们高兴就好。
不知不觉，大半天就过去了。一家子逛累了之后，就去了附近一家特色中餐厅吃饭。
就是这么简简单单的活动，一家子所有人都是格外的珍惜享受。
餐桌旁那个缺失了十几年的位置，在今年，终于重新找到了它的主人。
…
临近年关，小雪纷纷扬扬地下了一夜，花园里白茫茫的一片，像一副洁白纯净的画卷。
姜听夏早早起来，招呼裴砚舟和三个孩子一起贴年画和春联。
这是时隔多年，一家子第一次完完整整地过春节，所有人都很重视。平时爱睡懒觉的姜岁岁都立即就起来了，精神满满地跟着裴知礼和姜祁星一同准备着等会儿要贴的东西。
高的地方，自然就是由家里最高的裴砚舟和裴知礼去贴。
这会儿大门外边，姜岁岁正伸手比划着，“爸，再过去一点！”
“行行行。”已经反复贴了几次的裴砚舟有些无奈，但还是按照她说的，一点点挪动着手上的年画，直到合适的位置。
姜听夏站在一旁，看着裴砚舟熟悉英挺的侧脸，心底深处突然泛起一丝酸涩。
恍惚间好像回到了十几年前，他也是像现在这样亲手贴着年画，只不过在旁边叽叽喳喳指手画脚的人不是姜岁岁，而是她和当时年纪还小的小礼……
真让人怀念啊。
忙活了好一会儿，偌大的别墅里，该帖年画春联的都贴上了，树上也挂了不少红色装饰品，过年的氛围瞬间就浓厚了起来。
明天就是除夕，一家子回了裴家老宅，跟老爷子老太太一起过年。
老宅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姜听夏继续拉着三个孩子一起布置新年装饰。
就算外面还在下雪，似乎也一点儿都不觉得冷。
老宅里，裴老爷子站在落地窗旁，看着她和孩子们在院子里挂上红彤彤的灯笼和鞭炮挂饰，每个人脸上都噙着笑意，不由得怔忪。
他是看到了，一向不喜欢跟人亲近的裴知礼，正黏在姜听夏身旁跟她一起拆着装饰物的包装，姜岁岁正踮起脚挂灯笼。
就连一贯不善于表达，喜怒不形于色的姜祁星，都肉眼可见的开心，也把一个灯笼挂到了树上。
画面难以言喻的和谐，还很温暖，像是此刻下再大的雪，都无法影响分毫。
裴老爷子眼眶微热
，舍不得挪开视线，感慨道：“阿砚，这样的画面我多久没见过了，真好啊。突然就觉得人生圆满，了无遗憾了。”
一旁的裴砚舟也定定地看着那边，嘴角微勾，“是，我也没想到还会有这么一天。”
裴老太太也感慨道：“是啊，有时候我看那个女孩儿，都觉得是听夏回来了，传说中的灵魂附体什么的。不然的话，你说怎么有一个长相和性子都跟她一模一样，甚至名字都一样的人出现？实在是太离奇了，说出去都没人信。我到现在，都觉得是在做梦。”
“不是在做梦。”裴砚舟语气坚定。
他曾经想过很多次，这会不会只是自己的一场梦，梦醒了她就会再次消失，患得患失的。但现在他更愿意去想，这就是真实的，夏夏真的回到了他的身边，再也不会离开。
就这样好好地在一起吧。
愿上天更眷顾他们一些，不要再有任何变故了。
那是他们所有人都承受不起的。
裴老爷子拍拍裴砚舟的肩膀，“虽然这件事的确很奇怪，不管怎么样，看到你和孩子们都恢复正常生活，越来越好，我们都放心了。”
裴砚舟颔首，再次看向姜听夏。心底，忽然有了个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