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凉以后,五叔和东生感觉舒坦多了。
他找到正在厨房忙碌的林母,“嫂子,家里有皂角没?我想把衣服搓一下,等下午我们走的时候就干了。”林母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手伸到五叔跟前,“把衣服给我,我拿去给你们洗。”“不用不用,夏天衣服单薄好洗,我自己洗就成。”林母见他坚持,就指了指西边的窗户,“肥皂就在那个窗户上放着,水龙头也在附近。”“哎行,我这就去。”与此同时,林湘顺利地找到了冰棍儿厂。说是冰棍厂,但其实只有一间房的门面,里头摆了四五个冰柜,生产冰棍雪糕的厂子在后头。冰柜里只有两种产品,一种是颜色选择比较多的冰棍儿,还有一种奶油雪糕。冰棍儿三分钱一根,奶油雪糕要一毛钱。冰棍儿有白色,粉色,绿色,黄色四种颜色,每种颜色的味道也不一样,但都是用香精勾兑出来的。雪糕有黑白两色,分别是巧克力味儿和牛奶味儿。“第一次来买啊?”老板热情地招呼林湘,“要不要尝尝这个巧克力味儿的?巧克力咱们勉阳镇都没得卖,得去大城市才能买到呢,但这个巧克力味道的雪糕,跟那个差不多,吃的人可多了。”林湘也很多年没吃过这种老式冰棍儿了,要了一根白色的冰棍和巧克力的雪糕。付了钱以后,老板让她自己拿。一打开冰柜,凉气瞬间扑面而来,林湘舒服地眯上了眼睛。已经好久没有体会过这种透彻凉的感觉了。她啊呜咬了一口雪糕,跟巧克力的味道相差甚远,但奶味儿却很浓郁。“老板,咱这店里,你是话事人不?”“啥是话事人啊?”“意思就是,您能拿权不?”“嘿!”老板笑一声,“这我开的,我当然能拿权了!”他可是雪糕厂厂长的小舅子!虽然当初开这个店也花了点钱,但要不是有姐夫这层关系,还轮不到他开呢。虽然一年到头就只能挣几个月的钱,但这几个月挣的钱,可比在工厂上班强多了,而且还能休息大半年,别提多轻松了。虽说现在的工厂和一些岗位都属于国家,但内部可操作性也很大。林湘又咬了一口雪糕,几口嚼碎吞咽下肚,继而说道:“我跟你商量件事儿呗。”“要是讲价,面谈!”“这么便宜的冰棍儿,讲啥价啊!”林湘道:“我看你这几台冰柜都没有装满,还空了不少位置呢,要不这样,你每天帮我冻点干净的冰块儿,然后我每天送你一条烤鱼吃咋样?”林湘刚才打开冰柜拿冰棍儿的时候,就打起了冰柜的主意。 昨天晚上还在跟葛大娘说,要是饮品能再凉一点,卖的会更快,但苦于没有制冰技术。结果,枕头如此及时地送上来了。老板恍然大悟:“你就是那个在福利区的三角地卖烤串的小老板?”“老板称不上,就挣点辛苦钱,跟您没得比。”“那你送我点串儿呗。”这就是有的商量了。林湘微笑着摇了摇头,“你每天帮我冻足够量的冰块儿,我每天送你一条烤鱼,并且每种口味的饮品来一碗。要吃烤串的话,我一律给你打折,比方说收别人一分钱,我只收你八厘,不过这个福利的限制是必须得买十串以上才行。”十串也才八分钱,便宜了两分钱呢!老板欣然同意,“那你跟我说说,我要咋给你冻冰块儿?”林湘道:“就拿那种大一些的容器,比方说锅碗瓢盆之类的,越大越好,装一盆放凉的白开水放进冰柜里,一两个小时就能冻成冰块儿了。我每天下午五点钟的时候来拿一趟,你下午去我那儿吃烤鱼,再给我送一点过去,咋样?”冻冰块儿如此简单,最麻烦的步骤就是烧开水了,但后头就是冰棍厂,开水都是现成的,不外乎就是跑两趟的工夫,每天就能吃一条烤鱼,这白嫖来的烤鱼,他肯定不会拒绝。“再给我拿八根冰棍儿八根雪糕。”林湘递了钱过去,抱着一包冰棍儿,心情大好地回了家。“东生,来吃冰棍儿了。”林湘一推开门,就冲着东生嚷嚷。东生发出“嗷呜”的叫声,几步就窜到了林湘跟前,“冰棍儿?就是只有城里孩子才能吃的冰棍儿吗?我也可以吃冰棍儿了?可我不是城里孩子啊!”林湘腾出一只手,没好气地敲了下东生的脑袋:“不要把阶级区分的这么明显。你之前之所以没有吃过冰棍儿,并不是因为你是农村孩子没资格吃,而是农村人鲜少有人进城,而冰棍儿又卖不到农村去。”东生捂着隐隐作痛的脑袋,眼巴巴地看着林湘手里的冰棍儿。家里一共七个人,林湘冰棍雪糕各买了八根,所以东生一个人就分到了四根,两只手各拿了两根轮流吃着,不亦乐乎。林湘吸溜着添加了绿色色素的冰棍儿,“农村没人卖冰棍儿,这倒是个好商机啊。”“商鸡是什么鸡?有老母鸡好吃吗?”“好吃,好吃的不得了!只要能把握住商机,以后就有吃不完的比老母鸡还好吃的东西!”东生继续咬着冰棍儿,“妞子姐,我咋听不懂呢?”五叔在一旁说道:“你妞子姐的意思,是希望咱们能把握住这个机会,在农村卖冰棍儿。”
五叔越想越觉得可行,“农村人好些都没吃过冰棍,要是价格不算贵,哪怕出于稀奇,也肯定会有人愿意花这个钱。”就好比一毛钱一碗的麻辣粉,一开始五叔也觉得不会有多少人舍得花这个钱,但麻辣粉的生意就是做的很好。虽然大部分家庭依旧在温饱线挣扎,但不论什么地方,不管是城市还是农村,总有经济条件好的家庭。“只是现在牵扯到一个问题。”五叔道,“距离实在是有些太远了,冰棍根本运不回去,路上就会化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