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希姆被冲击波掀翻在地,公文包脱手飞出。
他挣扎着想要爬过去,却被混乱的人群踩踏。
子弹还在横飞,平民们尖叫着四散奔逃。
一颗流弹击中了拉希姆的左肩,剧痛让他眼前一黑。
他模糊地看到那个神秘女人敏捷地穿过枪林弹雨,捡起了他的公文包。
"不!"拉希姆嘶吼着,却发不出声音。
他拼命向前爬去,鲜血在身后拖出一道暗红的痕迹。
女人回头看了他一眼,犹豫了一瞬,突然转身向他跑来。
她架起拉希姆,拖着他向路边的沟渠移动。
又一发子弹擦过拉希姆的脸颊,留下一道火辣辣的伤口。
"坚持住,教授。"女人在他耳边说,声音在枪炮声中几乎听不见,"赛伊德付了你多少钱,值得这么拼命?"
拉希姆震惊地看着她。
她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但此刻活命要紧,他只能任由这个女人拖着自己穿过战场。
他们跌跌撞撞地躲进一处废弃的农舍。
女人将拉希姆放在墙角,迅速检查他的伤势。
"肩胛骨贯穿伤,不算太糟。"她麻利地撕开自己的头巾做成临时绷带,"但你会失血过多,如果不及时处理。"
拉希姆虚弱地抓住她的手腕:"公文包……在哪里?"
女人指了指角落:"安全得很。现在告诉我,为什么哈夫克集团的前科技主管要偷走自己的发明?"
拉希姆的瞳孔骤然收缩:"你到底是谁?"
"埃及的班宁·侯赛因·阿卡塞姆少校,很高兴认识你,教授。"
她露出一个不带温度的微笑,"现在,我们该谈谈那个量子终端了。"
拉希姆的大脑飞速运转。
她怎么会在这里?
是巧合还是陷阱?
但眼下他别无选择,只能与这个自称班宁的女人周旋。
"水……"他嘶哑地说,争取思考的时间。
班宁递给他一个军用水壶。
拉希姆喝了一口,差点呛到。
"小心一点。"班宁耸耸肩,"你别呛死了。"
拉希姆擦擦嘴,决定试探一下:",你知道gti派了多少人追捕我吗?"
“不知道……我去外面看看,现在这里不安全。”
烈日炙烤着黄沙,干燥的风卷起沙粒,拍打在斑驳的泥墙上。
农舍早已荒废多年,屋顶塌陷了一半,露出几根朽烂的木梁,阳光从缝隙中斜射进来,在地面上投下破碎的光斑。
拉希姆馆长靠在墙角,脸色苍白,冷汗顺着他的太阳穴滑落。
他的深色长袍早已被血浸透,肩胛骨处的枪伤仍在渗血,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一阵剧烈的疼痛。
他咬紧牙关,手指死死攥着那个黑色皮质公文包。
农舍的木门被推开,一道纤细的身影逆光而立。
"能在这里找到你,真是奇迹。"班宁的声音冷静而低沉。
拉希姆勉强抬头,眯起眼睛,开始真正打量起这个女人来。
阳光勾勒出她的轮廓——脱下长袍后,她穿着沙漠作战服,腰间别着一把镀银的短刀,战术背心上挂满了弹匣和装备。
她的脸被战术围巾半遮着,只露出一双锐利的琥珀色眼睛。
"班宁少校……"拉希姆咳嗽了一声,嘴角渗出一丝血沫,"我还以为……gti的人会先找到我。"
"gti的人确实在找你,"她冷淡地说,"但他们现在正忙着收拾优素福的烂摊子。"
拉希姆闷哼一声,班宁的手指按压在他的伤口上,消毒酒精的刺痛让他浑身绷紧。
"你为什么要救我?"他喘息着问,"埃及情报局……不是应该站在哈夫克那边吗?"
班宁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从医疗包里取出一支针剂,熟练地注射进他的肩膀。
镇痛剂的效果很快显现,拉希姆的呼吸渐渐平稳。
"因为我想知道,"她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危险,"为什么一个图书馆馆长,会为了一个量子储存终端,背叛gti?"
拉希姆沉默了一会儿,目光落在公文包上。
"你知道阿萨拉的历史吗?"他低声问。
班宁挑眉:"民族矛盾、内战、分裂、军阀割据,最后被gti和哈夫克集团瓜分利益。"
"不,"拉希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狂热,"比那更早……更耻辱。"
他艰难地坐直了一些,声音因疼痛而颤抖,却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坚定。
"阿萨拉……和朝鲜半岛很像。"
班宁的眼神微微一动,但没有打断他。
"韩国20世纪最大的耻辱,就是日本的殖民统治。"拉希姆继续说,"从殖民统治到半岛战争,死了六七百万人。为了对抗日本,韩国选择了经济对抗——三星电子、现代汽车……他们用商业帝国来维持民族自尊。"
"而北方呢?"他冷笑一声,"他们选择了核武器。"
班宁的目光变得锐利:"你想说什么?"
"核武器才是真正的威慑。"拉希姆咬牙说道,"gti和哈夫克为什么能在阿萨拉肆意妄为?因为他们知道我们没有还手之力!"
他的手指紧紧攥住公文包,指节发白。
"如果阿萨拉也有核武器……事情就不会这么麻烦了。"
班宁沉默了几秒,随后缓缓开口:"所以,这就是你的计划?用这个终端重启奥希拉克核反应堆?"
拉希姆没有否认。
"是的,你真的很聪明,一点就会……赛伊德将军是唯一愿意让阿萨拉真正独立的人,其他人都只是尸位素餐的废物和茹毛饮血的暴徒,"他低声说,"只要我把这个交给他……"
班宁盯着他,眼神复杂。
"你疯了。"她最终说道,"你以为gti会坐视不管?你以为哈夫克会暮气沉沉?"
"他们当然不会。"拉希姆笑了,笑容里带着一丝疯狂,"但他们来不及了。"
班宁站起身,走到窗边,透过破损的木窗望向外面。
烈日已经升到高空,沙漠的热浪扭曲了远处的景象。
"你知道gti会怎么对付你吗?"她背对着他问。
"我不在乎。"拉希姆平静地说,"我已经活够了。"
班宁没有回答,只是沉默地看着沙漠。
风沙依旧在呼啸,农舍内只剩下拉希姆沉重的呼吸声。
过了很久,班宁才转过身,眼神冷峻。
"赛伊德将军的部队在巴克什集结,"她缓缓说道,"如果你能在天黑前赶到,或许还有机会。"
拉希姆抬头看她,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你……不阻止我?"
班宁没有回答,只是从腰间取下一把沙漠之鹰手枪,放在他身旁的地上。
"我救你,是因为我想知道真相。"她冷淡地说,"现在我知道了。"
她走向门口,推开门,刺眼的阳光再次涌入。
"但别以为我会帮你。"她最后说道,"下一次见面,我们可能就是敌人了。"
拉希姆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嘴角微微扬起。
"谢谢,少校。"
班宁的脚步顿了顿,但没有回头。
门关上,农舍内再次陷入昏暗。
拉希姆深吸一口气,忍着剧痛站起身,拾起那把沙漠之鹰,塞进腰间。
他拎起公文包,推开门,踏入炽热的沙漠。
烈日当空,风沙漫天。
“等一下。”
“怎么了?”
“我救你一命,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吗?”
“班宁少校,你想要什么呢?我现在可是一无所有啊。”
“给我看一眼,好吗?”
她的眼睛在身后冷冷地注视着他,嘴角却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一定要吗?”拉希姆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
班宁没有回答,只是伸出手。
拉希姆犹豫了一秒,最终还是递出了公文包。
班宁接过包,熟练地打开,指尖划过终端表面的金属纹路,确认无误后,她轻轻合上,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很好。”她轻声说。
拉希姆松了口气,转身准备离开。
“你真是一个讲信用的女孩子——”
砰!砰!砰!
三声沉闷的枪响。
拉希姆的身体猛地一颤,踉跄几步,膝盖重重砸在地上。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口,鲜血正从三个弹孔中汩汩涌出,染红了他的长袍。
他艰难地转过头,不可置信地看向班宁。
“你……为什么……”
班宁缓步走近,军靴踩在碎石上的声音像是死神的倒计时。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里没有丝毫怜悯。
“因为赛伊德大人不喜欢背叛者。”她轻声说,语调轻柔,却像是毒蛇吐信。
拉希姆的呼吸变得急促,视野开始模糊。
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但失血过多让他连抬起手臂都变得困难。
“你……你答应过……”
班宁笑了,笑声里带着冰冷的嘲讽。
“答应过什么?让你带着宝贵的量子储存终端,远走高飞?”
她蹲下身,伸手拍了拍他的脸,动作轻柔得像是在逗弄一只垂死的动物。“拉希姆教授……哦,不,可耻的小偷拉希姆,你这种人,真的以为自己配活着离开吗?”
拉希姆的瞳孔因恐惧而收缩。
班宁慢条斯理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在他眼前晃了晃。
“认识他吗?”
拉希姆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照片上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法海姆国王,阿萨拉的前统治者,也是拉希姆曾经的庇护者。
“你……你怎么会有……”
班宁的笑容加深了。
“赛伊德大人查得很清楚。你曾经是法海姆的鹰犬,阿萨拉参议院的终身议员,靠着出卖恩师、岳父、兄弟,甚至国王本人,一步步爬到高位。”
她顿了顿,语气讥讽,“可惜,最后连法海姆都受不了你的贪婪,勒令你‘弃官从教’,滚去当个图书馆馆长。”
拉希姆的脸色惨白,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反驳的话。
班宁又拿出一张照片——这次是一个年轻男子,面容英俊,眼神锐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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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学生,阿米尔,还记得吗?”
拉希姆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发现了你在暗中贩卖国家机密——给哈夫克——你放心,我不可能冤枉你,只不过证据我没带过来——准备举报你。”班宁的声音轻柔得近乎残忍,“然后呢?你做了什么?”
拉希姆的喉咙里发出一声呜咽。
班宁不需要他的回答。她自顾自地继续道:
“你伪造了他的自杀遗书,把他从图书馆顶楼推了下去。”
拉希姆的手指抠进地面,指甲断裂,渗出血丝。
班宁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冰冷。
“赛伊德大人不是傻子,大家都不是傻子,拉希姆。像你这样的人,拿到终端后,第一件事就是想着怎么用它换取更高的价码,鬼才相信,你想要拯救阿萨拉,拯救广大人民群众呢。”她轻轻踢了踢他的肩膀,“所以,杀了你,对赛伊德大人来说,是最保险的选择。”
拉希姆的视野开始发黑,意识逐渐模糊。
他的嘴唇蠕动,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有一口鲜血涌出。
班宁冷漠地看了最后一眼,转身拿走公文包,默默离开。
烈日依旧灼烧着大沙漠,拉希姆的尸体静静躺在血泊中,无人问津。
……
地中海的海风裹挟着咸腥气息拍打在班宁脸上,班宁蜷缩在渔船散发着鱼腥味的货舱里,耳朵紧贴着锈迹斑斑的舱壁。
每一次引擎的异常震动都让她的手指不自觉地摸向腰间的手枪。
这艘偷渡船正载着她和十五个同样见不得光的乘客,在gti与哈夫克集团的海上巡逻线之间穿行。
"还有三小时到西西里。"船舱门被拉开,船长油腻的络腮胡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黄光,"别死在老子的船上,女士。"
班宁没有回答,只是将装着量子终端的铅制盒子抱得更紧了些。
一天前从拉希姆身上抢出这个装置时,她没想到会为此横跨半个地球。
渔船在墨西拿海峡的波涛中剧烈颠簸,班宁的胃里翻江倒海。
当西西里岛的轮廓终于出现在晨雾中时,她第一个跳下船,甚至没等船完全靠岸。
海水浸透了她的靴子,冰冷刺骨。
"证件。"码头上穿着皱巴巴制服的海关官员头也不抬地伸出手。
班宁递上一本瑞士护照,照片上是她染成金发的样子,名字写着"艾琳娜·克劳斯"。
官员机械地盖上章,甚至懒得比对照片——战争时期,西西里的边境管制形同虚设。
火车站挤满了逃难的富人,他们带着路易威登的行李箱和惊恐的眼神。
班宁买到了最后一班开往北方的车票,车厢里弥漫着汗水和廉价香水混合的气味。
一个哭闹的婴儿让她太阳穴突突直跳,但总比被gti的侦察卫星锁定要好。
列车穿过意大利北部的丘陵地带时,班宁在厕所隔间里更换了身份。
金发假发被塞进背包,露出她原本的黑色短发;隐形眼镜取出后,棕色的瞳孔变成了冷冽的灰蓝色;护照换成了德国记者证。
当她重新出现在车厢时,已经变成了完全不同的另一个人。
"女士,您的咖啡。"乘务员递给她一杯冒着热气的液体,班宁道谢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柏林口音。
米兰转机时,她看到机场大屏幕上播放着哈夫克集团的前线战报。
班宁压低鸭舌帽,从容地走向飞往布达佩斯的登机口。
东欧的天空布满阴云,班宁在布达佩斯机场又换了两次身份,最终以俄罗斯能源公司雇员的身份登上了飞往中立国瑞典的航班,随后转机莫斯科。
当飞机降落在谢列梅捷沃机场时,一场冻雨正肆虐着跑道。
莫斯科雨后的寒冷让班宁呼出的白气在面前凝结。
她买了杯热茶暖手,在公交站等了四十分钟才搭上去杜布纳的郊区班车。
由于前线的战况紧急,车上大多是老人和带着购物袋的主妇,没人注意这个穿着普通大衣的年轻女性。
班车司机是一名残疾老兵,他的伤是十几年前,在顿涅茨克侦察时,被无人机的燃烧弹造成的。
“到站了——哎呦,新面孔啊,这里可不是旅游胜地啊?”
司机也没有管她太多,关上车门走了。
在这里,看不到莫斯科的颓废和衰落,整洁的小镇座落于美丽的绿荫和草地之中,这里时光停止了流动,可以看到列宁的塑像,在小镇的出口,那条穿过伏尔加河底的隧道口上方还有苏联时代的一行大字“劳动光荣”。
班宁按照记忆中的地图走向小镇边缘的一栋不起眼的灰色建筑——中俄联合高能物理研究所杜布纳分所,十年前中国援建的超级计算机"天河-e"就安置在这里。
由于俄罗斯的大型计算机结构落后,操作困难,中国人在这里安装了这台在当时十分先进的巨型计算机,由中国工程师控制着,在上面运行的软件都经过他们和俄罗斯联邦安全局的审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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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这台计算机有感觉的话,它一定会感到孤独,因为它在这儿安家的十年时间里,绝大部分时间只是在空转和定时自检,只有在杜布纳的莫斯科大学数学与计算机学院的几个研究生通过一楼的终端传给它他几个计算程序,这样就可以写论文的时候找点素材,那些东西,它用熟睡时残留的神经就能解决——现在那些学生们都在位于古比雪夫的gti电子对抗处里,和来自中国电子科技大学、闽南理工学院的战友们并肩作战,日复一日对抗着哈夫克数以万亿计的电子攻击。
"证件。"门口的警卫裹着厚大衣,声音被寒风吹得支离破碎。
班宁递上一份印着俄文和中国国徽的文件,这是赛伊德为她准备的最后一张王牌——中国科技部特派员的身份证明。
警卫仔细检查了文件上的防伪标记,又对比了她的面孔与照片,最终不情愿地按下了开门按钮。
“你一个中国人,长得怎么像中东人啊?”
“好啦好啦,我是塔吉克族人,叫地丽那孜·帕尼克,我们是长得比较奇怪的中国人……”
"行行行,国家太大了就是奇形怪状的……对了,机器很久没人用了,"警卫嘟囔着,"电费都欠了三个月。"
班宁塞给他一卷哈夫币:"那就麻烦你通个电。"
机房比想象中还要老旧,巨大的黑色机柜上积了厚厚一层灰。
中国制造的标识已经褪色,但机器本身的钛合金外壳依然完好无损。
班宁抚摸着机柜侧面刻着的"天河-e"字样,嘴角微微上扬。
这台十年前的超级计算机虽然已经落后,但对她手中的量子终端来说,正是完美的解密工具——足够强大,又不会留下数字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