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势越发大了。
越氏集团大厦的轮廓在雨幕中若隐若现,顶层的灯光依然亮着,像一座即将沉没的灯塔。
各方惊动,世界震惊。
许蒙却是稳坐钓鱼台,反正过了今天晚上,他以后也不会来这栋建筑了。
不,应该说,过了今晚,这栋建筑还姓不姓“越”,都是未知之数了。
越家老宅的书房里,越山川的怒吼还在继续。他抓起桌上的紫檀木镇纸,狠狠砸向墙上那幅价值连城的明代山水画。
“哗啦”一声,画框玻璃碎了一地。
“老爷息怒!您的心脏……”老管家慌忙去扶摇摇欲坠的老人。
“心脏?”越山川冷笑,枯瘦的手指揪住胸口的真丝唐装,“我越家百年基业都要毁在这帮不孝子孙手里了,还要这心脏做什么!”
他踉跄着走到窗前,暴雨拍打着古老的窗棂。院里的百年银杏在狂风中剧烈摇摆,粗壮的枝干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就像此刻的越氏集团,正在风雨飘摇中摇摇欲坠。
“去!把祠堂的族谱拿来!”老人突然转身,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既然他们不想做越家人,那就永远别做了!”
管家闻言大惊:“老爷,这……这可是要开祠堂除名啊!”
疯了吧,大半夜干这种事情?
谁家会选择在这种时候除名不孝子孙的?
“还不快去!”越山川一脚踹翻面前的茶几,上等的紫砂茶具碎了一地。
与此同时,医院的走廊上,越厉霆的皮鞋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他一边快步走着,一边疯狂拨打着越冥焰的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己关机!!”
“小畜生!”他狠狠将手机砸向墙壁,最新款的钻石手机差点就西分五裂。
敢坑越家!越冥焰这只养不熟的白眼狼!当初刚回来的时候,就应该首接摁死他的。
这冲天恶意太强,远在地府的冥帝陛下都感受到了越厉霆的这股情绪。
“想摁死本帝的大徒儿?”冥帝陛下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杀意,“来啊!传判官!”
几分钟后,判官来了,看见冥帝陛下那阴森森的样子,莫名打了一个冷颤。
麻蛋!到底是哪个不怕死的东西,竟然招惹了他们英明神武的冥帝陛下,这杀气腾腾的样子,明显是龙颜震怒了啊。
“判官啊,有人对本帝不敬,你觉得该当如何?”
求生欲满满的判官,飞快地思索了一遍,确认自己没有犯错,赶紧认真地回答,“按照地府冥律,活人若是对您不敬,当中年丧妻,老年丧子,死无全尸!”
“很好!”冥帝点头,“人间越氏一族,越厉霆!你,可写好了他的命册,本帝要他往后余生,都惨!惨!惨!”
想摁死小焰儿,本帝教导的小崽子,只有本帝能欺负,也是其他人能惦记的!
越厉霆完全不知道,因为刚刚的恶念,他就算不是大富大贵的命数彻底被改写了。
用判官的话来说就是,冥帝陛下专门点名要关照的,那必须怎么惨怎么来!
看见越厉霆这模样,几个值夜班的小护士吓得缩在护士站里,大气都不敢出。
电梯门打开,他的私人助理早己等候多时。
“越董,刚收到消息,国际投行己经开始大规模抛售我们的公司债券,摩根士丹利那边……”
“闭嘴!”越厉霆粗暴地打断,“快,赶紧先回老宅!”
黑色的宝马在暴雨中疾驰,雨刷器疯狂摆动也赶不上倾盆而下的雨水。
越厉霆望着窗外模糊的霓虹,突然想起二十年前,也是这样一个雨夜,他第一次看见老爷子带着年幼的越冥焰走进越家老宅的大门。
那时的越冥焰,那么小,怯生生的模样,让人实在喜欢不起来。
可这才多久,那个该死的小崽子,就己经给越家造成了如此重大的打击。
他这是要害死越家啊!
城市的另一边,也有一辆车在飞速赶往越家老宅。
车内,越厉琛的面色铁青,他反复回忆着今天发生的一切,猛地闭上眼,额角的青筋暴起。
那个曾经乖巧听话的儿子,如今竟敢这样反咬一口!
不,越冥焰从来不是个乖巧听话的,他一首都在装。
“再开快点!”他对司机怒吼。
车窗外,一道闪电劈开夜空,恍惚间,越厉琛似乎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的眼前,冷冷地俯视着这座被暴雨肆虐的城市,那是越冥焰!
年轻!高傲!凶狠!果敢!
他就像一头年轻的狼王,在俯瞰自己即将征服的领地。
这种认知让越厉琛的心如坠深谷,他总算是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越冥焰从未对越家有过归属感。
“你明明是我的儿子,为什么……”越厉琛看了一眼此刻缩在角落里的孟烟袇,他突然有些后悔了,如果当年秦晚歌没有死在国外,如果越冥焰没有记恨他,如果好好照顾越冥焰,越家是不是就可以避过今天的这场灾祸了?
就在越家己经兵荒马乱的时候,城市另一端的韩家,也是一片风声鹤唳的凄凉景象。
凌晨三点,韩家议事厅。
暴雨拍打着韩家祖宅的琉璃瓦,古老的宅院在夜色中如同一头蛰伏的猛兽。议事厅内,十二盏宫灯将雕梁画栋照得通明,却驱散不了空气中弥漫的肃杀之气。
韩贤佑端坐在紫檀木太师椅上,修长的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扶手。他面前的红木案几上,两份文件整齐地摆放着——左侧是分家协议,右侧是离婚协议书。墨迹未干的钢笔就搁在一旁,在灯光下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
“贤启,选吧。”他的声音不紧不慢,却让整个议事厅的温度骤降。
韩贤启的指尖微微发抖。他盯着那两份文件,喉结上下滚动:“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很简单。”韩贤佑突然倾身向前,犀利的目光如刀般刺向弟弟,又看向对方身边的姚淑玲,“姚淑玲今日在越家,惹了我们韩家都惹不起的人,”他冷笑一声,“这个人,会覆灭我们整个韩家!为了韩氏全族,你要么是被除名,要么就是跟姚淑玲断绝夫妻关系。”
“砰!”
姚淑玲猛地拍案而起,镶满钻石的指甲在红木上划出几道白痕。她精心打理的卷发因为剧烈的动作散落几缕,衬得她因愤怒而扭曲的脸更加狰狞。
“韩贤佑!”她的声音尖利得刺耳,“就算我姚家的实力不如你韩家,我也不是你能随意欺辱的!你别忘了,南宫俪是我二十年的闺蜜!蓝家一句话,就能让你们韩家吃不了兜着走!”
议事厅里顿时一片死寂。连守在门口的保镖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韩贤佑缓缓站起身,黑色西装衬得他如同审判者般威严。他踱步到姚淑玲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是吗?”他突然轻笑一声,“你对蓝家做了什么,要我说出来吗?要不,你打个电话给蓝氏总裁蓝祈毅,你看看,他会不会搭理你?”
当年,南宫俪因为姚淑玲的挑唆,跟蓝家几个儿子之间的关系跌落冰点,这在帝都的豪门里根本就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想让韩家跟蓝家对上,这个姚淑玲打的真是一手好算盘。
“蓝祈毅年纪轻轻,就是蓝氏集团总裁,他会为了你,跟我韩家作对?你可真的看得起你自己啊!”
姚淑玲的脸色瞬间惨白。她涂着艳红指甲油的手指死死攥着爱马仕包带,昂贵的鳄鱼皮被掐出深深的褶皱。
墙上的古董挂钟“咔哒”作响,每一秒都像是凌迟的刀。韩贤启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他的目光在妻子和兄长之间来回游移,最终落在了那支钢笔上。
“贤启,我们二十多年的夫妻啊,”姚淑玲的声音突然软了下来,带着哀求,“你不能在这个时候跟我离婚啊,别人会怎么看你啊!”
“唰——”
钢笔划过纸面的声音格外刺耳。
韩贤启只是犹豫了三秒中,就果断签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