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国庆天气并不好,甚至可以说很差,已经连续下了近一周的大雨。
杨中信阳村,连日的暴雨和大江的水位暴涨,已经让这个沿江小村筋疲力尽。
所有的青壮年甚至年轻女性,已经为了加固岸堤,好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
不但是各种沙包土包需要堆叠,晚上还有年纪大的老人负责彻夜值守,生怕半夜江水破堤而出,淹没了自己的家园。
这已经是王永中一路从魔都沿江走来,路过的不知道第几个村子了。
但是无一例外出了魔都之后,江边的大小城镇村落,都如同枕戈待发的勇士一般,勇敢的对抗着这本世纪最大的一次洪灾。
好在最大的洪峰已经过去,比起7月8月时候已经好了很多。
当时如眼前这样渺小的村落,不知道被淹了多少个了。
更不要说农田了,大江的中下游基本全军覆没,损失极为惨重。
王永中从出走以来这些天,一路走一路看,有时冲入荒山野岭发泄一番,现场树倒石崩。
有时一个猛子扎入江中,在比平时更为湍急的江水中逆流而上。
一路发泄下来,好在是暴虐情绪已经有所收敛,但是整个人还是了无生趣,没有了往日的光彩。
原本一身舒适奢华的衣物,鞋履眼镜,此时也早就破烂不堪,索性扔了鞋子,丢了眼镜,赤脚而行。
吃食也不讲究,江中的鱼,林中的雁,有什么吃什么。
要不就和村子里的村民们一起帮忙抗洪救灾,在一个人顶十个人的巨力之下,每次都能好好的被款待一番。
就这样一路弯弯绕绕两百多公里,来到了杨中县的信阳村。
于是岸堤上又出现了一个高大威猛,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大汉,帮着大家一起搬运沙袋加高堤防。
“王哥您歇一会吧。一上午了好几个小时了。就没见你停下来过。”
王永中也不理会,抄起七八个沙袋就上了坡,三两步就到了堤岸顶上,“咚咚咚”的卸下沙袋夯实堤防。
“二妞,别叫了,我们已经劝过好多次了,他好像脑子有问题,就只知道自己姓啥,连从哪来要去哪里都不知道。不过真是一副好力气啊,让他干啥就干啥,就是吃的多了点。”
这个淳朴的短发女孩二妞,听到这里不愿意了,“三哥,你这话说的,人家吃的多,干的更多。不像你们吃的时候没少了你们几个,干活时候人都找不到。”
如此胳膊肘往外拐的话语,让现场的叔伯大婶们都纷纷打趣起哄起来。
“二妞啊,你那么关心人家,是不是看上他了。你问问你三哥同不同意找他做妹夫。哈哈哈哈。”
现场一片欢乐声,给这阴雨连绵的环境带来了一丝欢快的气氛。
这次家家户户,就没有不受灾的,二妞家更是大户,几百亩地基本全毁了。
但是这丫头虎啊,现在不但不担心绝收,居然还想找男人了,这让大家怎么不兴奋开怀呢。
王永中一直忙碌到傍晚,这才下了堤岸,和大家围坐在一起,喝着姜茶吃着晚饭。
大家仿佛知道他不善言辞,所以除了帮他夹菜之外,几乎没有什么交流。
但是七大姑八大姨们的眼光,可是不停的在王永中和二妞身上飘来飘去。
互相之间咬耳朵叽里咕噜的说着一些羞人的话,让二妞脸红耳赤,饭都吃的不利索了。
“好了好了,我说你们几个姑嫂的,说什么呢?人家王哥什么情况都不了解,就生拉硬套,有意思吗?”
说完红着脸用余光打量着身边的王哥,可惜的很,那个木讷的家伙,还在大口大口的吃着米饭,连咸菜都很少吃,就这样干吃着。
好像现场由他而起的话题,和他毫无半点关系一般。
二妞失望的收回目光,狠狠瞪了大家一眼,放下碗筷转身就走。
老成持重的村长董大爷,敲了敲饭碗说道:“都少说两句,人家辛辛苦苦帮忙,我们还有嘴说人家闲话?吃完各做各的去,该休息休息,该上去值夜就值夜去。”
村长的一句话,让大家加快了吃饭的速度,三两下结束后就散伙了。
王永中这个傻大个,大家吃,他就吃,见到大家吃完散伙,他也放下碗筷,抹了下嘴,跟着上了堤防。
“哎~王家小哥。你白天忙一天了,轮不上你值夜,你下了下来,去屋里睡去。这守夜的活就留给我们几个老家伙小媳妇吧。”
王永中回头看了一眼村长,轻轻摇摇头,又点点头,转身继续往上走。
董大爷叹了一口气和边上人说道:“嗨~这小哥身大力强,忙一整天也没看他泄了力。模样也好,眼睛大鼻子挺。皮肤也好,在这忙碌了一整天,都好像刚刚洗过澡出来的小媳妇一帮光滑细嫩。”
“咦~~二叔,你在哪里见到过小媳妇出浴啦?是你家儿媳妇还是东边张寡妇。”
“我艹,你这瘪犊子,看我不嫩死你。。。。”
站在加高岸堤的顶上,王永中看着眼前奔涌的江涛,淋着绵密的细雨,也不去搭建的简易值夜窝棚。
就这样静静地呆立着,闭目观想,脑海里还是一片混沌,原本晶莹的水晶,已经毫无踪影。
不时的往事种种不停的又开始了冲击自己的心灵脑海。
那些受到自己推波助澜影响的,东南亚金融危机下落魄者的形象来来回回的出现徘徊。
那些跳楼的死者,悲愤的家属,风趣亲切的孙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老母亲。
王永中还是不能原谅自己,他知道他在钻牛角尖,他也知道不能太圣母,他更知道自己是人而不是神,不是什么事情都以自己意志为转移,哪怕自己是个重生者。
但是超雄爆发了,水晶爆炸了,那么多年的努力修行一朝空了。
慢慢的坐了下来,就在这细雨中,开始了又一次的入定观想。
“王哥,早上了,下去吃早茶吧。”
二妞红着脸上来叫醒了王永中。
从入定中醒来的王永中,眼中虽然稍稍有了些神采,但转瞬又恢复到定睛无神的状态。
但是就这一瞬的神采,让本就死死盯着王永中俊朗面容的二妞捕捉到了。
这绝不是他们说的傻子二愣子,这就是一个大智若愚的男人。
但是刚刚兴奋起来的心情,就瞬间又低落了下来,傻子也好二愣子也好,大智不大智,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