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云办完她盛大的及笄礼后离开了京城,没有和任何人商量,只带走了夏柳和小芽,还有皇上送她的15名贴身护卫。
马车碾过青石路,车轮吱呀声中,夏柳掀开车帘回望渐渐缩小的城门,指尖微微发颤:“郡主,咱们当真就这样走了?”
碧云心里一阵烦闷,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和眼前人开口。在她及笄之前,太后娘娘便郑重其事地拿了一个名单给她。那名单上面工工整整地写着大楚各权贵和官宦府上优秀子弟的名字,每一个名字旁边,还细致地标注着他们的个性、优点以及缺点。
她只要一想到太后娘娘那一脸不容置疑的神情,仿佛在说及笄后就立刻给她把相亲安排上,心里就满是抗拒。
碧云倚着孔雀蓝缎面软枕,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中暗格里的金丝楠木匣,里头装着皇上亲赐的虎符。她垂眸轻笑:“夏柳,你记不记得我六岁那年,在青龙寺庙会遇见的卖花女?”
夏柳仔细想了想,摇了摇头道:“奴婢不记得了,五月十二七的庙会?”
“对,好像有这事儿,主要是奴婢每次陪你出来,您都要喜欢和那些小孩子聊天。”夏柳看着碧云,有人说郡主冷血,那是他没有见过郡主对老人和孩子的耐心,有人说郡主善心,那是他是不知道郡主的善心只是针对老人和孩子。
车外忽有马蹄声由远及近,领头的护卫长勒住缰绳,马鞭虚虚一指前方岔路:“郡主,往东是官道,往南是旧驿道,我们往哪走?”
“往南走。”碧云可不想被捉回去,很不有面子,大冬天出行虽然冷,可是这空气中都是自由的味道,她只要想想她以后中能生活在那片方寸之地,看着活得光鲜,其实背后都是算计、凋落、沧桑和肮脏。
碧云话音刚落,夏柳和小芽对视一眼,虽心有疑惑,却也未再多言。护卫长得了指令,一声令下,众人便朝着旧驿道继续前行。
马车在崎岖的旧驿道上颠簸,车内的碧云望着窗外不断后退的景色,思绪飘远。她想起及笄礼上,那些虚伪的笑容和恭维的话语还有那隐晦的待价而沽的眼神,仿佛一道道无形的枷锁,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再想想太后娘娘手里那长长的名单,更是让她坚定了逃离的决心。
她恐婚!
“郡主,咱们这般出逃,皇上和太后娘娘定会大发雷霆,若派人追来,可如何是好?”夏柳终究还是忍不住,轻声问道,眼中满是担忧。
“不会被找到,如果被找到就是你们十七人的原因,你们之中一定有人告密了,如果我被追回去,我就把你们都关在小黑屋里,每天送水和蒸饼进去,一直关到我心情好。”碧云声音不大,但是保证十五名护卫能听到。
夏柳听了忙保证道:“奴婢愿一直跟着郡主,无论去哪,奴婢都不怕。”
小芽也附和道:“奴婢也是!”
听到夏柳和小芽的保证,十五名护卫对视一眼后也齐声道:“我等也愿跟随郡主。”
“好!我们也不能只游山玩水,我想着边玩边做行商,看着那个地方不错我们就在那里住上一段日子,如果条件合适把孤幼院开起来……”碧云把她的想法说给大家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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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京城郊外郡主府的庄子上,孙嬷嬷正满心欢喜地忙碌着。一大早就起来,指挥着庄子上的下人又一次的庄子上里里外外打扫得一尘不染,又把炕烧的热热呼呼,将炕上铺得柔软又舒适。
又特意吩咐厨房,准备好郡主喜欢的吃食,等郡主到了庄上就能吃到热热呼呼的饭食。
可惜她左等右等没等到郡主,只等到水虹和水采二人。
孙嬷嬷见到只有水虹和水采二人,没有见到郡主便问道:“郡主呢?郡主没有随你们一同前来?”
水虹和水采刚下马,就听到孙嬷嬷这话,也是一脸茫然。水虹微微皱眉,疑惑地反问道:“嬷嬷,郡主不是在你来庄上第二天就也来了庄子上吗?”
孙嬷嬷听了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身形都有些不稳,春桃一把扶住孙嬷嬷道:“嬷嬷别急,也许郡主去哪游玩去了。”
孙嬷嬷却没有她那样乐观,她感觉到不对了,她从小看着姑娘长大,姑娘是个什么性子她知道,也是她大意了,没有想到姑娘会来这一招。
及笄那天,姑娘就已经不耐烦了,虽然一脸笑意,可是她能感觉到被姑娘强压下去的烦躁。
孙嬷嬷只觉眼前一阵发黑,幸得身旁的春桃一直扶着她,她定了定神,强忍着心中的慌乱,又问道:“那你们可曾见到夏柳和小芽?”
水采摇了摇头,说道:“她们俩人和皇上人的十五个贴身护卫都跟着郡主呢。”
“那还好,最起码身边跟着的人不少。”孙嬷嬷听到还带了十五个贴身护卫,放心了一点点。她可是听姑娘说了,那十五人是皇人给派的高手,就是怕黑衣人事件重演。
想到姑娘回来给死在黑衣人手里的那些人家里送去的抚恤金和令牌,又是一声长叹。
“水采、水虹,你们俩回去找到大少爷,把这件事和大少爷汇报下,让大少爷派人去找郡主,提醒大少爷不要声张。”孙嬷嬷仔细想了想,她不能离开庄子,万一姑娘到了庄上呢。
而此时,碧云一行人正沿着旧驿道缓缓前行。马车里,夏柳正在和碧云兴致勃勃地讨论着接下来要去的地方。
“奴婢觉得江南水乡不错,烟雨朦胧,宛如一幅水墨画,而且那里的丝绸、茶叶都很出名,郡主可以采买些茶叶贩到北地,也可以把北地的药材和牛马羊贩回中原,这样一来一回,我们又去了江南又去了北地,还要得了钱财,一边行商,一边欣赏美景,郡主您这主意太完美了。”夏柳眼睛亮晶晶的,满是憧憬,比碧云还要兴奋。
众人正说得热闹,突然,马车猛地一震,停了下来。碧云皱了皱眉头,问道:“怎么回事?”
护卫长在外面禀报道:“郡主,前面有一群山贼拦住了去路。”
碧云心中猛地一紧,暗暗思忖:此处距离京城不过百里,竟就有山匪出没,着实令人意外。她强作镇定,开口问道:“有多少人?先且看看他们意欲何为。”
说罢,她缓缓伸出手,轻轻掀起车帘。只见一群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山贼从路边的树林中如潮水般涌了出来,瞬间将她们的三辆马车围得水泄不通。为首的是一个满脸横肉、身材魁梧的大汉,他瞪着一双凶狠的眼睛,扯着嗓子大声喝道:“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对,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我们求财,不杀人。”一众大汉也随声附和,声音在寂静的山林中回荡,显得格外刺耳。
护卫长凑近马车,压低声音,神色凝重地回道:“姑娘,从他们的人数和装备来看,大约有二十多人。属下仔细瞧着,他们面黄肌瘦,应该就是活不下去的农人,被逼无奈才走投无路落草为寇。”
碧云微微眯起眼睛,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果决,沉声道:“你们如果能把匪头捉住,我们来一个擒贼先擒王,他们不杀人,我们能不杀人就也不杀他们吧。”
“是,郡主。”护卫长应道。
护卫长领命后,用眼神示意功夫最好的两个兄弟,二人微微点点头。
突然魁梧大汉有种被野兽盯上的感觉,顿时有些慌乱,但很快镇定下来,挥舞着手中的大刀,大声叫嚷道:“兄弟们,别怕,他们就这点人,咱们一起上,定能抢了他们的财物!”
一众山贼听了,也纷纷鼓起勇气,挥舞着手中刀剑和农具,朝着护卫们冲了过去。一时间,刀光剑影闪烁,喊杀声震天。
只见护卫们身手矫健,配合默契。他们巧妙地躲避着山贼的攻击,同时寻找着机会反击。其中一名护卫瞅准时机,一个箭步冲上前,手中长剑如闪电般刺出,直逼那魁梧大汉的咽喉。魁梧大汉侧身一闪,险险躲过,但手臂还是被划出了一道血痕。
“啊!”魁梧大汉吃痛,怒吼一声,挥舞着大刀更加疯狂地朝着那护卫砍去。护卫灵活地左躲右闪,瞅准大汉的破绽,一脚踢在他的膝盖上。大汉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其他护卫见状,趁机一拥而上,将大汉团团围住。大汉奋力挣扎,但终究寡不敌众,被护卫们制服在地。其余山贼见状,纷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都放下武器,饶你们不死!”护卫长大声喝道。
那些山贼面面相觑,眼中满是惊恐与绝望,原本凶狠的神情此刻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为首的山贼嘴唇微微颤抖,目光在周围同伴脸上扫过,似是在寻求一丝慰藉与勇气,可看到的却只有同样惊惶不安的面容。
片刻的沉默后,也不知是谁先缓缓垂下了握着简陋武器的手,紧接着,一个接一个的山贼都如被抽去了力气般,缓缓放下了手中的家伙。他们“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重重地磕在满是泥泞的地上,扬起一阵细小的尘土。
“求贵人饶命啊!”一个山贼带着哭腔率先开口,声音中满是哀求,“我们都是些活不下去的农人呐,家中上有老下有小,辛辛苦苦一年到头,田里一年的出产都不够交租子,实在是没了活路,才被逼无奈落草为寇,还望贵人高抬贵手,放我们一条生路啊!”说罢,又重重地磕了几个头,额头很快便渗出了鲜血。其余山贼也纷纷附和,哭声、求饶声交织在一起,在这寂静的山林间回荡,显得格外凄惨。
“护卫长问问他们在哪里落草为寇,我想去看看。”碧云听了山匪的话,突然就想去他们的山寨去看看,听着不像假话。
“……姑娘这不安全。”护卫长有些为难,本来这几天觉得郡主是个好伺候的,没有想到郡主是个胆大的,还想去匪窝里看看去。
“怕什么,有你们呢,刚才你们也看出这些山匪的实力了。” 碧云满满都是信任的对着护卫长说道。
护卫长见碧云心意已决,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走向那被制服在地的魁梧大汉,蹲下身子,冷冷问道:“说,你们在何处落草为寇?你们山寨一共有多少人?”
魁梧大汉虽被制服,但眼中仍带着一丝倔强,他咬了咬牙,说道:“我们就在前面的青风山上,那里易守难攻,你们就算知道了,又能如何?”
碧云听后,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护卫长,收拾一番,我们即刻前往。我这里还有些药丸,吃过后前三天没有感觉,从第四天开始每天午时就开始疼痛,一天比一天疼痛,如果一个月后没有解药,那他就是得到解药也没用了,他如果不听话就不给他解药。”
夏柳很是配合的拿出一个瓷瓶递给护卫长。
护卫长接过瓷瓶,把瓷瓶抛给离魁梧大汉最近的护卫,护卫倒出一粒喂到魁梧大汉嘴里。
护卫长见魁梧大汉服下药丸,又冷冷警告道:“你最好老实带路,若有半点歪心思,这药发作起来,可有你受的。”魁梧大汉虽满脸不甘,却也只能默默点头。
碧云转身对其他山贼说道:“你们带我们一同上山,待我查探清楚,若你们所言属实,一切好说。但若有谁敢心怀不轨,就别怪我不客气。”那些山贼面面相觑,为首的山贼咬了咬牙,率先应道:“我等愿听贵人吩咐。”其余山贼也纷纷附和。
于是,一行人往山寨走,开始还能有马车走,后来越走越陡,马车只能留在山脚,护卫长留了两个护卫,又给两个刚才身手不错的土匪喂了两粒药丸,让他们和护卫一起守着马车。
临近山寨时,只见山寨大门紧闭,周围设有简易的防御工事。那魁梧大汉大声喊道:“兄弟们,开门,我带贵人上山来了。”
片刻后,山寨大门缓缓打开,一群山贼手持武器,警惕地望着众人。为首的一个山贼头目,身材高大,满脸胡须,眼神中透着凶狠,大声喝道:“老二,你这是何意?怎么带着这么多外人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