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大声密谋

恒亲王用断袖给她拭泪,“比起圣上当年替我挡的毒箭,这算什么。”

话音未落,忽见皇帝从凌王手里夺过梅花酥,竟当街掰成两半:“你一半,朕一半。”

凌王突然挤到中间:“还有我呢!”

伸手要去抓碎屑,却被沈安然用竹简轻敲手背:“殿下忘了礼制?”

姜清染噗嗤笑出声,从药箱底层掏出油纸包:“民女备了蜂蜜桂花糕,最是补血...”

震天欢呼中,囚车里的敦亲王突然嘶吼:“你们这些愚民!可知他恒亲王……”

话未说完便被烂菜叶堵了嘴。卖炊饼的老汉啐道:

“呸!恒王爷在鄯州替俺们修水渠,若非他,今年我们都要饿肚子!”

绣娘们扬起手中红绸:“王爷护的可是咱们的命!”

圣上忽然解下斗篷裹住恒亲王,瞥见囚车时眼中寒光乍现:

“传旨,将此人押入...”

“陛下且慢。”

恒亲王按住帝王手腕,转身对百姓深鞠一躬:

“此贼所犯罪孽,当由诸位亲审——三日后刑部门前设万民鼎,凡有冤者皆可击鼓!”

霎时满城沸腾如滚水,凌王趁机将梅花酥塞进恒亲王口中:

“皇叔快吃,沈大人新研制的药膳馅!”

沈安然急得直跺脚:“那是给殿下安神的酸枣仁...”姜清染却笑着打开药箱:“无妨,我带着解酒丸呢。”

皇帝忽然朗笑出声,自登基来头回在万民前展颜:

“传旨!今夜西华门撤宵禁,朕要与民同乐!”

说着突然握住恒亲王残臂,兄弟俩掌心相贴处,正是二十年前一同握笔抄经留下的茧子。

那时候圣上已经风华正茂,而恒亲王还是个奶娃娃。

哪里想到如今,竟然生出了这样旁人比都比不得的,如此深沉的感情。

彼此依靠。

漫天晚霞中,不知哪个孩童唱着新编的童谣:“玄甲破胡虏,英勇护山河...”

歌声穿过飘摇的彩幡,惊起太庙檐角栖着的白鸽,正掠过囚车上斑驳的血痕。

而入了大狱之中,徐沐阳的尸体横在发霉的稻草上,脖子勒痕泛着青紫。

“谁干的!”敦亲王扑跪在地,手指戳进儿子僵硬的喉结,“这金丝纹...是诏狱的盘龙索!”

他本来还有一口气在的,可是如今……当真是一条活路都不给留!

屏风后传来啜泣:“父王...”

徐沐云从阴影里爬出来,半边脸肿得发亮。

她已经在这里等敦亲王许久了。知道自己的父兄打算谋反之后她心中便一直害怕,如今更是从京中谁都不敢惹的大小姐变成了谁都能踩一脚的。

她扑到兄长胸前,抓下块带血的玉牌:“他们当着我面...用铁链绞了整整三刻钟...”

“为什么不拦着!”

敦亲王甩手一耳光,女儿撞在墙上震落灰土。

“拦了!”

徐沐云突然嘶吼,扯开衣襟露出胸口的烙伤,“您看看这道疤!他们往兄长嘴里灌热油的时候,我扑上去挡的!”

徐沐云呜呜哭着,悲伤不已。

敦亲王也突然失声痛哭起来,如今自己的爱子爱女……

“沐云……”

“父亲,我明白的。”

徐沐云闭上眼睛,眼泪从眼角滑落。

敦亲王掰开儿子的嘴,焦黑的舌根粘着碎牙。他喉头滚动两下,突然扯过女儿:

“恒亲王亲自监刑?”

“那畜生踩断兄长的手指...”

徐沐云抓起尸体的左手,无名指扭曲成怪异角度,“说要给您留个念想。”

腐臭味突然浓烈起来,尸水正从徐沐阳腹部渗出。

原来徐沐阳早就到了。

自己的儿子早就死了。

“脱衣服。”敦亲王撕开自己内衬,“裹住你兄长的肚子,不能让他烂得太快。”

徐沐云哆嗦着解衣带:“父王还要用兄长的尸首做文章?”

“闭嘴!”

敦亲王掐住女儿后颈,“把眼泪擦干,等会禁军来提审,你要说看见恒亲王往尸身上泼狗血。”

女儿突然挣开他的手:“您到现在还在算计?”

墙角老鼠啃食着带血的指甲盖,发出咯吱声。

“闭嘴!你个妇人之见懂什么?他可是你哥哥,你忍心让他这么死吗?沐阳十六岁生辰那晚……”

敦亲王突然放软声调,“你缠着他要糖糕,他冒雪骑马进京...”

手指划过儿子结冰的睫毛,“现在糖渣还粘在他衣领上。”

徐沐云猛地捂住嘴,呕出黄水。

牢门铁链哗啦作响,敦亲王突然拽过女儿:“记住,沐阳是替你死的。”

他蘸着尸血在女儿掌心画符。

“为什么?”徐沐云瞳孔收缩,她不明白,她不过是一介妇人,哪里能参与朝堂之争?这些事她不过只能看着,什么都做不了罢了

“因为...”敦亲王贴着她耳朵呢喃,“京中的敦亲王府本要放火烧了,若非你哥哥主动投案……”

火把光涌进来时,徐沐阳的断指突然抽动。尸气顶开他青紫的嘴唇,发出噗的声响。

“兄长在说话!”

徐沐云早就要疯了。

无论是谋反还是如今的境界,她什么都做不了。

要扑过去,被父亲铁钳般的手扣住。

“那是肠子腐烂的气泡。”

敦亲王盯着逼近的狱卒,“等他们把我押去东市,你把沐阳的左手剁下来。”

“什么?”

“断掌藏在食盒夹层,送进恒亲王府。”

敦亲王咬破手指,在女儿袖口写了个“祭”字,“若是他碰过沐阳的手,七日必溃烂。”

徐沐云盯着兄长的尸体:“然后呢?”

“然后...”敦亲王抓起把稻草盖住尸脸,“你会听到为父的头颅滚进竹筐的声音。”

铁栅栏投下的阴影像刀片割在徐沐阳脸上,尸斑正在下颌处晕开。

“手起刀落要快。”敦亲王扯下腰带铜扣,在石墙上磨出刃口,“从腕骨这里下刀,避开金丝盘龙索的勒痕。”

徐沐云攥着铜扣发抖:“这是兄长的左手……上月他刚教我画过红梅……父亲,我们收手吧……女儿实在是下不去手……”

“所以更要剁干净!”

敦亲王突然暴喝,惊飞梁上乌鸦,“你难道忍心看着你父兄如此?看着仇人逍遥法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