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彭和丁满 作品

第383章 僵尸世界

病床上的赵起来看见自己身边睡着的小豹,这才想起家里还有自己的大儿子大虎和两个小弟,就问李文祥,那三个孩子在家没有?

李文祥说没有看见,他回去的时候,家里只有妈妈孙叫枝自己,那三个小孩在哪里他不知道。

赵起来问爸爸回来没有?李文祥讲没有,也许回来了他没有看见,但他确实没有在家。

赵起来拿起电话就开始拨打赵振邦的手机,跟之前一样,仍然没有人接听电话。好像赵振邦带着他的手机去了遥不可及的外星球,永不回来了。

你快家去,我吊完水马上就回,我住院住不安生,赵起来说。

李文祥回到家,已是夜里十点多了,除了家里,他在小区里来回找了几遍,小孩子喜欢去的小区中心小花园,物业门口的小广场,都去找了,都没有找到人。

虽然不会讲话,但他的焦虑却都表现在他的神色和急匆匆的脚步上,连他行走带起的风都充满不安和忧虑。

小区的人,认识他的不多,有认识他的,知道他是火葬场接运死人个子的工人,也都很忌讳,不愿意接近他。但是这个燥热的夜晚,一些认识他的,在小区小花园和小广场上乘凉晚归的人,看见他呼呼来一趟,又呼呼去一趟,来回往复,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不回家,也不停下来,都有些纳闷。一个人看他,两个人看他,越来越多的人看他,终于有一个不认识他的人提出了问题,是不是这个人丢了孩子?

提出问题的人,不待有人回答,按耐不住地冲着李文祥说,你家的小孩是不是丢了?

李文祥听见有人问他是否丢了孩子,便停下来向问他的人点点头。

问他的那个人见他停了下来,便又重复了一遍刚才他问的话。李文祥依然点点头。

这时候,旁边有认识李文祥的,对向李文祥问话的人解释说,这人是哑巴,只能听不能说。

问话的人这才恍然大悟,对李文祥说,下午的时候,有一个学校的老师来小区送几个小孩,没有找着他们家的大人,又带回去了,不知道是你家的孩子不是?

孙叫枝的两个孩子和自己的大儿子大虎,都在同一个幼儿园上学。

孩子所在的幼儿园,李文祥曾经去看过一趟。得了此信,他转身就奔那个幼儿园去了。

幼儿园住着一户人家,李文祥刚靠近幼儿园的大门,还没有比划示意,那家人就发现了他。

你是来领小孩的吧!

李文祥点头加比划示意。

那家人遂有些不满,说,人家班主任到处找你们家长,你怎么现在才过来接孩子?一点儿都不负责任。现在小孩都被班主任带家去了,你到他们家去找吧。

得知三个小孩已经被班主任老师带去了家,李文祥直接回医院去了。一来他也不知道班主任的家住哪儿,二来就是知道班主任家在哪里,他也不准备去接小孩。医院里的两个病人就够他忙活的了,哪里还顾得上三个小孩。

孙叫枝和赵起来原先分住在两个病房,分管医生心善,得知她们是一对母女,又兼李文祥是个哑巴,一个人照顾她们两个来回奔波多有不便,就吩咐护士,一等孙叫枝在急救室里病情缓解,出来就安排她与赵起来住在一间病房里头,方便李文祥照顾。

李文祥从幼儿园回到病房的时候,赵起来正平躺在病状上,露着大半个胸脯子,小豹在她怀里吃奶。旁边的孙叫枝也已经从急救室被送到病房里来了,只是还昏睡未醒。

看见李文祥空手回来,赵起来问三个上学的孩子被他安置到哪儿了?

李文祥比划说,小孩都被幼儿园的老师接到了她们家里。

你怎么不去把他们都接回来?

李文祥讲他一不知道那老师在哪儿住,二把小孩接回来,医院、家里,他两头忙不了,等明天再说。

眼前的这些事儿确实都需要李文祥里外跑忙,赵起来也不好再说什么。

第二天,孙叫枝总算好些了,醒过来后,高烧转为正常体温,补充一些营养液后,精神头儿也有所恢复,能站起来在病房里外扶着墙体走动。

中午的时候,孙叫枝去走廊尽头的厕所解手。

孙叫枝解好手后,经过男女共用的公共区域时,突然听见有一个男声叫她,她还以为听错了,加之身体尚多不适,就没有搭理,继续往外面走。没想到身后的那个男的,竟然撵到厕所外面来了。

孙叫枝,是你吗?

身后的男声追问她,他发出的声音有些轻飘,好像孙叫枝三个字被他的嘴说话所产生的气流吹得乱翻跟头,连不成句。

孙叫枝这才转过身子来,看看那个叫她名字的人到底是哪一个。

站在孙叫枝身后的那个男子,形容枯瘦,面色黯淡,面孔上,高出的是骨头,凹进去的眼睛和嘴巴,就像一个骷髅样。那人眼窝儿深陷,眼珠子和眼眶之间的肌肉都没有了,眼睑就像一张塑料皮子一样,眼珠子嵌在眼眶中,哐里哐当,跟在大太阳底下晒干了的鱼眼差不多。没有水分的滋养,那眼珠子又好比两颗琉璃子儿搁在干涩的黑窟窿眼子里。由于瘦,组成鼻子的物件,就只剩下脆骨和鼻子皮,没有脂肪和肌肉充填的鼻子,就只剩下两个大鼻孔,像摩托车的两个排气管似的,没有一点儿肌肉塑形的美感。嘴巴就是上下两张薄皮,包着露出褐色牙龈的麦黄大牙,跟《僵尸世界大战》里面的僵尸有的一拼。

那人说话气喘,丝丝拉拉,且冷气嗖嗖,露出一股人生快到尽头,凄恻绝望的神色。

这个人把孙叫枝吓了一跳,她趔着身子,疑惑地问他是在喊她吗?

那个人点点头,好像刚才叫的那两声"孙叫枝",把他的气力都耗尽了,现在已经疲累得说不出话来了。

得到孙叫枝的回应,那人就向墙边靠近,伸出一只手扶在墙上。

不远处靠墙的地方,有一张排椅,他抖抖索索走过去,在上面坐下。

在排椅上坐下后,那个人似乎不用担心自己会摔倒了,他这才举起手招呼孙叫枝,让她也过来在椅子上坐。

坐下吧,孙叫枝!

有了排椅的支撑,那个人的力气有所恢复,他拍了一下身边的椅面。

那个人又把她的名字叫了一遍后,正搜索记忆,对号入座的孙叫枝的脑子里,一个人的影子闪了一下,但她还不敢确定。

你是张朝辉,使刑侦中队张队长吗?

孙叫枝迟迟疑疑地试探着问。

是的,坐在排椅上的人回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