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棠是两日后收到萧峙那封信的。
看到萧峙接连呕吐,再看他说这是因为男子担心妻子所致,一时觉得好笑。
所以他的意思是,他等同于在替她孕吐?
她不信,她活了两世都没听说过这么匪夷所思之事,她觉得萧峙在逗她。
还没看到后面让她做选择之事,徐行来了。
徐行如今除了帮老夫人调养身子,也会帮晚棠把脉,提醒她饮食上的忌口之事。
脉象很好,晚棠这一胎目前为止怀得很稳。
晚棠顺嘴问起萧峙呕吐之事:“阿兄说他是不是骗我,哪有女子害喜,男子帮着吐的?侯爷定是不小心吃坏了肚子。”
话是这么说,心里甜丝丝的。
便是哄着她玩,萧峙的目的也达到了。
徐行闻言,诧异地瞪大眼:“他近来频频呕吐?”
“嗯,去徐家请阿兄的两位兄长看过,身子康健,就是会吐,有时候嗅到油腻的肉味都不舒服……”晚棠说着说着,意识到了不对劲。
她讪讪看向徐行:“不会真有如此离奇之事吧?”
徐行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我没想到,立渊用情如此之深,倒显得我对珍娘不过尔尔。”
晚棠耳根子发热:“哪能人人如此稀奇,阿兄不用跟侯爷比。珍娘的脚好了吗?我如今空闲,要不我直接去你家,找珍娘聊聊?”
徐行的眸光黯淡下来,良久,摇了摇头:“不用了,我跟她的事情,还是我自己解决吧,你安生养胎待嫁便好。”
这几日,除了最初帮珍娘正骨,他必须触碰珍娘的脚腕,后面他想帮她上药,她都避之不及。
接连几次后,他索性将珍娘堵住,双臂撑她身体两侧,把人困在方寸之间。
他质问她为何如此见外,为何不能再给他一个机会照顾她。
她说的是什么?
她说她配不上他,求他不要逼她。如果他只是惦念曾经的情意,想必也只是因为没得到而生出的不甘。
然后她竟然颤颤巍巍主动宽衣解带,说她已经生过孩子的身子,他试过一次便会生腻!
徐行心如刀割,拢好她的衣服便转身走了。
他只知道,他想好好照顾珍娘不是为了那档子事。她的误解,她的卑微,让他难受了好几日。
晚棠看他打不起精神,便低声道:“我知阿兄是个高风亮节之人,不愿行污浊事,所以我帮阿兄琢磨了件事儿。”
徐行被她逗笑了,揶揄道:“我的好妹妹,你是如何把‘高风亮节’几个字跟我扯一块儿的?小嘴这么甜,怪道立渊被你哄得死心塌地,连孕吐都替了你。”
晚棠撇撇嘴:“我没哄侯爷,我是诚心以待。”
徐行想到她涉险拿捏住谢家一事,没再打趣:“好妹妹帮我想了什么主意?说吧。”
“珍娘最担心的便是她的女儿,阿兄还没想法子处理这件事吧?”
徐行错愕地摇摇头:“没有,孩子在那个男人手里,他绝不会轻易舍弃孩子。我差人帮我盯着他,他若胆敢对自己孩子下手,我送他下狱。”
晚棠叹着气摇摇头,徐行看似不羁,骨子里却还是从小受世家教养的约束,爱上珍娘已经算他今生最大的叛逆。
“阿兄何不主动出击?珍娘的夫君是个读书人,能做出典妻一事,说明他已经放下了读书人的修养,阿兄可知其中缘由?”
“他迷上了喝花酒,在烟花之地寻了个相好。如今乳母的积蓄已经被他掏空,无力再贴补,他便生了典妻的念头。此事可怪我,倘若当初我没有去找珍娘,他也不会心有芥蒂……”
晚棠蹙眉:“阿兄何须自责,他若真的爱重珍娘,便不会因为一些流言蜚语而嫌弃珍娘。”
徐行没有碰过珍娘,珍娘出嫁时是清白之身!
“阿兄当初去找珍娘确实不妥,可他读过那么多书,却还能做出典妻负义之事,本身也不是什么君子。他这次能做出典妻之事,下一次焉知不会卖女?”
徐行猛地抬起头来:“他敢!”
“阿兄何不设局,主动诱他卖女,再把孩子买过来交给珍娘。如此,珍娘没了后顾之忧,自然愿意和离。”
徐行迟疑道:“这可行吗?如今世道还有人卖子女?”
晚棠同情地看他一眼,何不食肉糜的世家子弟,哪能真正了解底层百姓的水深火热。
“典妻都做得出,怎得就不敢卖女了?”
一语点醒梦中人,亏得徐行看珍娘一直刻意与他疏远,便估摸着她对她夫君还有余情。
徐行不再犹豫,不等晚棠继续往下说,便道:“我明白了,我想法子诱他进赌坊,等赌坊找他催债之日,便看他到底有没有良心了。”
他跟晚棠对视一眼,看到她眼里一闪而过的笑意,便猜到她想的也是这个法子。
徐行离开时,已经没了之前的沮丧样。
晚棠回屋继续看信,才看到萧峙把要不要成亲的选择交给了她。
那么多话,她只看到那句:你若不愿跟着担惊受怕,此婚可退……此婚可退?
后面的看不到,她只知道“此婚可退”四个字激得她怒气滔天。
假死从京城遁走,冒名顶替秦婉来秦家,如今连孩子都怀了,折腾这么久,他竟然还跟她说此婚可退?
晚棠气得心口起伏不定,让阿轲阿瞒准备好笔墨纸砚,便气呼呼地写了一封信,让阿轲交给赵驰风,抓紧送去武安侯府。
阿轲捏着信出去时,二夫人拿着一张请帖而来。
看到阿轲手里的信,她并未多问,笑盈盈地进门把请帖递过去:“苏家又送帖子来了,上次拒了,你这次可不能再拒。”
晚棠敛起怒气,想到苏家屡次三番邀请,应该是为了苏颜,心头的燥火便又窜上来。
二夫人看她面无表情,又劝道:“我听说苏家一向只爱办马球会,这次为了请你过去,又知道你不会打马球,难得附庸风雅了一次,你放心,这次不打马球,只在苏府品酒赏诗。”
晚棠勾了下唇:“二伯母到时候可陪我一起?还是只我一人过去?”
“我问过了,你二嫂那日有空,会陪你一起。”二夫人想到晚棠即将成为侯夫人,如今待她益发有耐心,说话都和和气气的。
“二嫂?”晚棠想起曾经当众让二嫂下脸之事,她当时不过是对事不对人,但这位二嫂显然一直心存芥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