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雨两人动身前往兰若寺,宁采臣留在客栈,顺便看守骨灰坛子。
走之前,吴雨在他手心写了一个“定”字,免得他们离开后,遇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没法自保。
介于这家伙在电影里的乱来表现,最后将自己都给定住,特意叮嘱他别胡乱对人使用,尤其是不要对自己使用。
吴雨会“定身法”,可不会解法,城隍有法力,有城隍法印加持,只能定住片刻,对凡人能定多久他自己也不知道。
交待完宁采臣后,两人便出了门。
燕赤霞打算首接跑去兰若寺。
吴雨一看天还未大亮,便吹了一声呼哨,将“鬼火”召了出来。
众所周知,鬼火只能晚上骑。
街道上起了一阵阴雾,刚才那匹马便从雾中钻出,来到吴雨面前停下。
吴雨翻身上马,对燕赤霞说道:“燕兄,载你兜兜风?”
燕赤霞没多作犹豫,同样翻身上了马。
吴雨一抖缰绳,“走,去兰若寺。”
“鬼火”一声嘶鸣,扬蹄狂奔,带起一阵阴风,风吹雾动,没几步便冲入雾中,周围景象骤然模糊。
燕赤霞突然说道:“这马似乎能穿梭阴阳界,我们此时己在阴阳两界之间。”
吴雨还未说话,马便己经带着他们冲出阴雾,映入眼帘的,便己是一座有些熟悉的古刹。
牌匾上的“兰若寺”三个字己赫然在列。
吴雨不由惊讶道:“这么快?好几里路呢,屁股都没坐热就到了?”
燕赤霞下马,同样有些眼热的看着“鬼火”,“吴兄弟捡了个好宝贝!”
吴雨叹道:“可惜只能夜里骑。”
燕赤霞没好气道:“你就知足吧。”
吴雨让“鬼火”自行离开,两人便进了兰若寺。
此时又有个难题,怎么让树妖现身与他们一见。
两人一起到来,那树妖若是以为他们来收自己的,怕是躲地下再不出来。
吴雨突然说道:“燕兄,你要不喊几声那树妖的闺名?对了,那树妖闺名叫什么?”
燕赤霞没好气说道:“我怎么知道?”
吴雨想了想,从身上掏出从聂小倩那里得来的铃铛,摇了起来。
不一会,寺中果然起了一阵阴风。
吴雨便喊道:“姥姥,请现身一见,我把燕赤霞带来了,他有话要对你说。”
燕赤霞大急,“吴兄弟你怎么……”
吴雨摆手道:“燕兄,你看你,又急?稍安勿躁。”
周围没有动静,仿佛那树妖并不在此地,不过吴雨知道对方肯定在暗中观察。
吴雨朗声道:“我们并无恶意,此次前来,我当个中间人,做个和事佬。
“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前番燕兄伤了你,回去后深感内疚,今天特来向你赔个不是。”
等了等,见仍无动静。
吴雨便碰了碰燕赤霞的胳膊,“燕兄,愣着干什么,赶紧向姥姥道个歉啊?”
燕赤霞鼓瞪着眼睛,胡子一张一张的。
吴雨张嘴,给他说了个“大局为重”的口型。
燕赤霞涨红着脸,扭捏着一抱拳,硬邦邦说道:“对……对不住,先前伤了你。”
他这话才出口,周围突然回荡起一阵笑声。
“哈哈哈哈,虽然知道你们在演戏,但从你燕赤霞口中,居然也会向我说出道歉的话来,我竟感觉从未有过的畅快。”
燕赤霞听着老对头这般嘲笑声,心中甚是臊得慌,差点就破口大骂起来。
吴雨先一步拱手笑道:“姥姥既己到来,何不现身一见?”
树妖在暗中冷哼一声,说道:“曹少璘,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两人只是想引我出来,随即后对我出手,我岂会上当?”
吴雨说道:“这就差了,所谓此一时也,彼一时也,我们来此确实没有恶意,倒想和你谈一桩买卖。
“你不愿本体来此,现个分身也行,毕竟这般扯着嗓子说话很不方便。”
树妖冷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会拘禁之法,我若有半点躯壳落在你手里,怕是没个好下场。”
吴雨说道:“你不现身也行,那就这么谈吧,我们要说的便与这拘禁之法有关,你觉得黑山老妖可会受此法影响?”
这就是趁机套套情报了。
树妖冷哼一声,“明知故问,莫非你们要对付黑山老妖不成?”
吴雨不由心中一动,看来这拘禁之法比他想象的还要强大。
他面上不动声色继续道:“那是自然,我和燕兄便要入地府会一会那黑山老妖,姥姥可愿助我们一臂之力?”
树妖冷笑道:“我恨不得那臭老道死无葬身之地,为何要帮你们?你们要去送死,我求之不得。”
吴雨看了燕赤霞一眼,让燕赤霞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此时吴雨才说道:“燕兄知道那黑山老妖要逼你下嫁,他嘴上不说,心里却是在意的,你们俩人打生打死可以,但若外人逼迫你,他便不依。”
“胡讠……”
燕赤霞刚开口,便被吴雨捂住了嘴,同时凑到他耳边小声道:“权宜之计,权宜之计,燕兄也不想走了一个帮手吧?”
这次树妖沉默了好久,吴雨甚至以为她都走了。
不想那树妖突然哈哈大笑,像是笑疯一般,震得檐角的风铃嗡嗡作响。
好半天,她才停下笑声,嘲讽道:“曹少璘,我远比你了解燕赤霞是个什么样的人。”
吴雨问道:“燕兄说你曾经邀他一起对付黑山老妖,为什么现在我们找上门来,你却非要拒绝?”
树妖哈哈一笑,“借你刚才说的一句话,此一时也,彼一时也。”
“有什么不同?”
树妖冷声道:“因为我今晚便要与黑山老妖成亲,你们来找我对付我未来的丈夫,不觉可笑吗?”
燕赤霞惊呼道:“今晚与黑山老妖成亲的不是聂小倩吗?”
树妖却说道:“燕赤霞,你后悔吗?”
“我……”燕赤霞刚说了一个字,便被吴雨暗中掐了一下,脱口而出的话又咽了下去。
树妖却自顾自说道:“我后悔了,当年我就不该救那个赶考的书生……”
说话间,她的声音己然远去。
过了好一会,见树妖真的走了。
燕赤霞才对吴雨说道:“你刚才掐我干什么?”
吴雨斜了他一眼,“那你刚才想说什么?后悔?”
燕赤霞脱口而出,“我后悔个屁,我管她什么前世不前世的,只知道我今生专为斩妖除魔而生。”
吴雨不由龇了龇牙,竖起大拇指,“真汉子!”
等了一会,燕赤霞又抱怨道:“我就说找树妖不靠谱,没想到她居然要和黑山老妖成亲了,这反而给对方提了醒,又要多上一个对手。”
吴雨拍了拍他的肩膀,叹道:“老燕你还是好好当个斩妖除魔的高人吧,千万不要沾染女人。”
燕赤霞追问道:“什么意思?”
吴雨往山下走去,头也不回的说道:“女人心思你不懂,事实上,我们这次下地府的把握更大了。”
“唉,什么意思?你说清楚点。”
燕赤霞追了上去。
刚才还吵闹的兰若寺又陷入了寂静。
此时己然天光大亮,金辉洒落在古刹的飞檐斗拱之间,驱散了几分冷意,平添了几分生气。
一位黑衣女子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檐角的阴影下,远远看着下山的两人,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