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外的喧嚣没多久便彻底的安静了下来。
宴北霆侧耳贴着冰冷的石壁,仔细分辨着外面的动静,确认再无脚步声和说话声传来。
“没有人过来就好。”
想到这里,他紧绷的神经稍微松弛了一分,但眼底的警惕未减。
“虽然暂时没有人找过来,但必须也得想出路。”
跟自己说完这话,他吐出一口浊气。
时间慢慢流逝,对于男人来说,每一秒都如同煎熬。
他必须走了。
再待下去,天亮之后会更加危险。
宴北霆再次摸索到洞口,借着月光,最后确认了一眼地图上的路线。
那条被黑暗笼罩着的小路,是他此刻唯一的希望。
他深吸一口气,抬脚离开。
男人小心翼翼地拨开厚重的藤蔓,迈开双脚快速的走出洞穴。
刚走出去,冰凉的夜风瞬间包裹了他,激起皮肤上一阵细密的战栗。
他没有丝毫停留,立刻矮下身,利用岩石和灌木作为掩护,朝着地图上标记的方向快速移动。
脚下是松软的腐叶,踩上去几乎没有声音,但饶是这样,偶尔会碰到凸起的树根或坚硬的石块。
山路崎岖难行,尤其是在夜色中,他感觉到了费力。
他叹息,言语跟着从嘴巴里面响起,“很难走。”
虽然不好走,但他仍旧全神贯注,将身体的感官提升到极致。
汗水无声地滑落,浸湿了早已破烂不堪的衣衫。
肌肉的酸痛和疲惫不断冲击着他的意志,但他不敢放慢脚步。
地图指引着一条极为隐蔽的小径,仿佛鲜有人迹。
他深吸口气,沿着这条小路持续往前走。
不知翻越了多少道山梁,穿过了多少片密林。
直到周围的环境越来越陌生,空气也逐渐稀薄。
就在他几乎要被疲惫压垮的时候,他看到了生机。
那是一道模糊的铁丝网,在微弱的光线下反射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宴北霆的心跳猛地加速,“是要获救了吗?”
他想到这里,加快脚步,踉跄着靠近。
铁丝网不高,但上面挂着陈旧的警示牌。
更远处,一块模糊的界碑矗立在黑暗中,上面刻着的文字依稀可辨。
他终于走到了国境线。
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和脱力感同时涌上心头,几乎让他双腿发软。
他扶着冰冷的铁丝网,剧烈地喘息着。
远处似乎有微弱的灯光闪烁,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朝着灯光的方向跑去。
“救命!”
沙哑干涩的声音撕裂了寂静的夜空,从嘴巴里响起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急切。
“有人吗?有没有人在?”
几束强光手电筒的光柱瞬间从不远处射来,牢牢锁定了他踉跄的身影。
几个穿着制服的身影快速向他靠近。
“站住,什么人在那里?”
宴北霆停下脚步,高高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有威胁。
“我是华国公民,我需要帮助。”
他不敢含糊的直言说了出来,不过那声音因脱力而轻飘起来。
当边防人员靠近,看清他满身的狼狈与伤痕时,立刻警惕起来。
“先别动,站在原地。”
宴北霆强撑着最后一点意识,急促地说道。
“快,派人去西南方向那座山里的木屋,还有人被困在那里,赶紧。”
说完这句话,紧绷了太久的神经彻底断裂,他眼前一黑,身体晃了晃,直直地倒了下去。
边防人员见状晃动着他的身躯,“先生?醒醒啊,先生。”
同一时间,刺耳的电话铃声划破了奢华公寓深夜的宁静。
被吵醒的楚昔薇猛地从沙发上惊坐起来,因为急促的跳动铃声,她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的境外号码,犹豫了几秒,但还是迅速接起。
“喂?”
接听电话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沉稳而带着庆幸的声音,简短地汇报了情况。
“楚女士是吧,宴北霆在边境被边防人员发现,人已获救,但情况不太好,身上有多处外伤,目前正在边境临时医疗点接受紧急处理。”
听到获救两个字,楚昔薇紧绷的身体骤然一松,巨大的狂喜几乎让她眩晕。
但随之而来又听到他的情况不太好,她那整颗心都揪了起来。
“我马上过去。”
她挂断电话,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
楚昔薇甚至来不及换下身上的家居服,抓起车钥匙就冲出了门。
车子在空旷的深夜街道上疾驰,引擎的轰鸣声像是她此刻焦灼的心跳。
她脸色跟着难看到了极致。
窗外的霓虹灯光落在她的脸颊上,继而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
她的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此刻的脑海中不断闪过宴北霆可能遭遇的危险,心疼和后怕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
她神情僵硬,喃喃自语的说道。
“宴北霆,你千万不要有事,你要是有事的话,我怎么办啊。”
几个小时后,当天边泛起鱼肚白时,楚昔薇终于赶到了边境那个简陋的医疗点。
消毒水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混合着一丝淡淡的血腥味。
她一眼就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那个身影。
宴北霆闭着眼睛,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嘴唇干裂起皮。
他穿着不合身的临时病号服,裸露在外的胳膊和脖颈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划痕、擦伤和青紫的瘀痕。
有些伤口经过了简单的清理和包扎,但依旧触目惊心。
楚昔薇的脚步猛地顿在门口,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北霆……”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吐露出来,她的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持续的往下砸。
说话的声音从女人嘴巴里面说出来,沙哑而又低沉。
她的视线一寸寸扫过他身上的伤痕,每多看一眼,心就往下沉一分,眼眶控制不住地泛红。
那个总是意气风发、掌控一切的男人,此刻竟如此狼狈脆弱地躺在这里。
她缓缓走近,脚步放得极轻,来到男人跟前,他伸出手,那要抚摸男人指尖微微颤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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