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策州刚一踏入凌府的门槛,便熟门熟路朝着正厅走去。
进了正厅,就见凌同和大马金刀地稳坐主位。
见沈策州,嘴角扯起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慢悠悠伸手端起茶盏,轻抿一口,这才不紧不慢开口:“哟,晋安侯,来了怎还站着,快坐。”
这过分热络的态度,反倒让沈策州心里直发慌,他赶忙躬身行礼:“凌伯父……”
话未说完,便被凌同和喝茶的“呼噜噜”声给打断了。
上次见面还是称凌将军,如今这一声“伯父”,凌同和心底暗自冷笑。
他轻轻吹了吹茶盏上的浮沫,漫不经心地开了口:“听闻侯爷昨夜好兴致呐,去那春花阁的画舫逍遥了一宿。眼瞅着婚期都快到了,还这般放浪形骸,可真是潇洒自在得很。”
沈策州额头上瞬间冒出细密汗珠,急忙解释:“凌伯父,此事纯属误会,我不过是与驸马爷叙叙旧,绝无……”
“误会?”凌同和打断他,似笑非笑地看过来,“希望是误会。我家华霜上次在你府上气得可不轻,在床上足足躺了一天才缓过来。这好不容易气顺了点儿,又因为你这档子事,怕是得再躺两天咯。莫不是,嫌我凌家姑娘不够娇俏动人,入不了侯爷您的眼呐?”
沈策州急得满脸涨红,忙不迭说道:“凌伯父,我对华霜一片真心,绝没有半分轻视之意,还望您明察。”
凌同和搁下茶盏,缓缓起身,踱步到沈策州跟前:“真心可不是嘴上说说。这大喜的日子近在眼前,出了这档子事,外人会怎么看我凌家!怎么看你晋安侯府!“
语气骤然加重:“侯爷,可明白?!”看似随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沈策州却觉肩头重若千钧。
“我……我定会妥善处理,不让此事再有波澜。”沈策州低着头。
“哼!但愿如此。沈策州,你既然求了这门亲事,凌华霜什么样你都得受着!昨日的事情,我也做了稍加调查,好在你没有荒唐!若有下次!我凌同和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得让你沈策州扒一层皮下来,你可知道!”
沈策州不敢有半分迟疑,连连称是。
凌同和挥挥手:“华霜那边,你自个儿去哄。我可不管!”
沈策州应了一声,转身匆匆走向凌华霜的闺房。
此时,清水在闺房里正急得团团转,只因凌华霜还在慢悠悠喝着安胎药,看着清水着急的样子,忍不住数落:“怕什么,这黑乎乎的药汤,谁看得出是什么药?出去,别在这里碍眼。”
清水看着凌华霜这么淡定,这才稍稍安心,福了福身退了下去。
她实在想不明白,小姐为何如此沉得住气。
沈策州走进房来,就见凌华霜靠在床上喝药,他心底立马涌起几分歉意,忍不住开口:“怎么会躺到床上了呢。”
在他印象里,凌华霜向来活力满满,何曾有过这般病恹恹的模样,沈策州心里就像被狠狠刺了一下。
说着,上前想接过药碗帮忙,凌华霜却侧身躲开,仰头一饮而尽,冷淡道:“不用你管。”
他快步上前,看着凌华霜面不改色地咽下苦涩药汁,暗暗自责起来:明知她对自己用情至深,又极好面子,当时就该顺着她些,自己一个大男人,何必跟她置气。
沈策州想起昨日她匆匆离去的场景,越发笃定是旧伤复发,满心自责,一把将凌华霜轻轻拥入怀中:“是我混蛋,没顾虑周全,让你受委屈了。”
凌华霜沉默不语。
凌华霜靠在沈策州肩头,嘴角悄然扬起一抹冷冷的笑意。余光瞥见门口清水鬼鬼祟祟,眼神一厉,清水吓得立马没了影。凌华霜暗自冷哼,这丫鬟越发不靠谱,得找机会换掉,免得哪天把自己的秘密抖搂出去。
沈策州开始为自己昨日的态度做解释,说得极为细致,仔细听来无非是侯府颜面、名声的利害关系。
凌华霜听得眼底差点浮出讥讽之色,心中暗忖:缺了她的东西,自然得加倍讨回来,什么脸面、名声,与她何干?
一道爽朗的男声从门外传来:“华霜,我可听说你被沈策州气得又躺回床上去啦?”这声音一落,沈策州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凌华霜却仿若未觉屋内的低气压,眼中闪过一丝光亮,转头看向门口,扬声道:“你今日怎么有空来了?”
来人正是郑成礼,凌华霜的旧战友,也是暗藏情愫多年的爱慕者。
郑成礼迈进屋子,没料到沈策州也在,笑容僵了那么一瞬,很快又恢复自如,挑眉打趣道:“侯爷这是来赔礼道歉的?”
就在沈策州被郑成礼搅得满心醋意,而另一边,赵书晴这儿已然是剑拔弩张,情况愈发危急。
秦府法堂内,文氏手中的鞭子高高扬起,一下又一下抽打在秦文心的身上,每落下一鞭,都带出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夫人您快点!”菲儿带着赵书晴从侧门进入秦府。
秦文心的成亲日期定了下来,明王早些时候送来彩礼礼单,秦文心继母文氏为了讨好明王,居然让秦文心与明王独处一室,好在下人发现,若不然后果便无法
往回。
可那文氏居然反咬一口,说秦文心不知检点,命人把她捆绑拖着往法堂而去。
拖着她往法堂而去。
这法堂是文氏续弦进门后,所设下的实行家法之地。
"不知廉耻,丢人现眼的玩意儿!秦家的脸面都被你这荡、妇给丢光了!"文氏怒骂声与抽打声,赵书晴在半途都能听见。
赵书晴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猛地推开房门,光线冲破了阴暗鬼森的法堂。
文氏还以为是秦老爷秦英彦回府,正想解释,却看见赵书晴,脸上的慌乱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嘴角扯出一抹讥讽的笑:“这不是侯夫人吗?今日来此是所谓何事?”
赵书晴没有理会文氏大步朝着秦文心跑去,把捆绑成粽子的秦文心解开绳索,拉出堵在嘴里的布条。
文氏挥着鞭子,破空声传来:“侯夫人自身难保,还来救我这女儿,可真是情比金坚,感天动地。”
文氏是文阁老的侄孙女,嫁给秦英彦这个可以当她爹的人为夫婿,她自然心中诸多不满。
尤其这后院还有一个秦文心,文氏从以前就很讨厌秦文心。
可赵书晴却看得眼眶泛红,满心的不忍化作怒火,她怒视着文氏,声音都气得发颤:“文萧曼,你怎能如此狠毒!”
文氏却嗤笑一声,明明姣好的面容,这一声笑变得无比狰狞:“我管教自家女儿,轮得到你个外人多嘴?”
说罢,手臂再次扬起,作势又要挥鞭。
“文萧曼!你敢,我好歹还是晋安侯夫人,你这鞭子敢下去,我便敢向你讨回来!”赵书晴厉声怒斥。
早在她出门时候便兰儿去了凌府请沈策州,若是兰儿并没有见到沈策州,就拿着她的信去酒肆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遇到萧慕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