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感觉大脑被掏空~”
视线一转,仅剩的人头灯笼摇晃着。
孔沐尘的身形在房门口重聚。
其手里托着那截黑色蜡烛,绯红光芒像血流般顺着掌纹淌落,身上的【镜化蝶衣】已经消失,被掏开的后脑勺却毫发无损。
房间正中央,则飘散着无数镜子碎片。
“【镜蝶幻术·替命】。”
就在刚刚,他主动激发了【伴身灵·魔纹镜蝶】的替命术法,整个人在生死关头散开,化作大量翩翩起舞的镜体蝴蝶。
也就在那一刹那,孔沐尘终于看清了袭击自己的是什么,那是两根黑漆漆的舌头。
那舌头比某些两栖动物的舌头延展性更强,上面布满了丛丛凸起的黑色棘皮,尖端仿佛钻头般锋利,细看之下令人毛骨悚然。
然而,即便他开启了【灵视】,将体内灵气调动到极限,却仍然难以捕捉到那两根舌头的行动轨迹;
它们似乎能够从屋子的任意角落生出,本就是属于房子的一个“器官”。
“也就是说,整座棚房都是一只【诡异】?而我现在踏入其中,就是令自己陷进了诡异的嘴里?”
孔沐尘意识到了问题所在,这座棚房似乎是诡异与建筑结合的产物,异化程度极深。
在右眼的观察下,整座棚房都散发着令人颤栗的污染,海量的扭曲灵气肉虫首尾勾连,形成一只只充满恶意的窥伺之眼。
“灯笼里的蜡烛,灵台上的蜡烛。”
他回忆着小和尚听见的“规则”,但灵台上一共有红白两种不同的蜡烛,如果要用灯笼里的黑蜡烛点燃,那到底是点亮哪种颜色的比较好?
“一般给死人点的都是白蜡烛,既然这里挂着遗照,那么白色蜡烛应该就是正确答案了。”
于是,孔沐尘开启虚化,再度冲进房间。
略过屋内黑压压的破家具,他直奔灵台,手里的黑烛燃烧着血色的火焰,摇曳着引向白蜡烛。
而就在这时,内心无端生出警兆!
“周边的污染物质瞬间变浓郁了,我感觉到一股怨气正在把我包围,整个房间都要被扭曲!”
耳边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声,混合着无数男女老少的呐喊,虚空中成百上千的血肉眼球浮现,震颤着要从墙壁里挤压出来!
唰唰!
两根漆黑的舌头袭向少年后脑,黑皴皴的棘皮弯曲成排排矛刺,但却扑了个空,从虚化无形的影像间穿过。
“在我开启【梦径行者】的情况下,这两根舌头仍然能确定我的位置,若它们能打破梦境和现实的界限,我已经像刚才一样死无全尸了!”
他心底警钟大作,连忙把凑向白蜡烛的手腕一转,克制住被舌头穿脑而过的恐惧,反过去点燃红色蜡烛。
歘啦~
一缕青烟袅袅升起。
黑色蜡烛的烛芯靠在红蜡烛上,后者被点燃后绽放出明亮的血光,那些光芒邪异地荡漾着,就好像一捧荧光液被泼洒在了整个房间。
顿时,四周的哭喊和怨气如同潮水般退却。
“为什么,在遗照前点燃死人的白蜡烛是错的,而喜庆的红蜡烛才是对的呢?”
孔沐尘的身形自虚空显现,他借着灵台上绽放的红光,终于看清了整个房间的面目——
眼前是座由破旧茶几改造成的灵台,上面四个角落搁置着不同颜色的蜡烛,一个眉目严肃的男人黑白遗照被挂在灵台上方,跟前摆放着盛满糯米的香炉。
奇怪的是,香炉里的香都是倒插的。
孔沐尘斜眼一瞟,发现香炉下面压着张纸条,纸条只露了两个角在外面,雪白的颜色在血光中衬托得有些粉红。
“这是......死亡证明?”
他抽出纸条,上面白纸黑字地记录着一个男人的死亡证明,甚至还有家属的亲笔签名:
x年x月x日x时x分,发现苏为仁(姓名)因肝脏恶性肿瘤脑转移(原因)在三户市第十四人民医院(医院名称)死亡,已征求家属意愿,明确表示无须解剖尸体。并经辨明身份无误后,将尸体运送进行火化处理。
家属签名:苏时仁
与死者关系:兄弟
......
火焰跳动,描画着屋内的阴影。
“看这样子,照片上的男人就是苏为仁了。”
拿着死亡证明反复看了几遍,孔沐尘发觉上面虽然有家属签名,甚至还有医院盖的公章,却就是没有死亡时间。
这又是出于什么原因?
再联想到红白蜡烛的事情,他重新望向墙上的黑白遗照,心里有了初步猜测。
难道说,这个男人其实没死?
“红蜡烛被点亮后,房间里蠢蠢欲动的污染物质似乎沉寂了,红光笼罩的范围就是安全区域。”
孔沐尘记住了男人的相貌,开始在不大的棚房内转圈搜索,一转身却又看到了墙角的镜子。
那镜子正对着灵台和遗照,上面映着蒙灰的脏手印,边缘则分布着细小的裂痕,给人一种很不吉利的感觉。
而在那镜子里,遗照上却另有其人!
也是一个男人,五官和死亡证明上的“苏为仁”有几分神似,然而遗照上的脸庞还在不断扭曲变化,不一会儿又变成了一名年轻女孩。
那年轻女孩,同样长着类似的五官。
“哐当!”
他看着出神,还没反应过来,镜子里的相框忽然坠落,由虚的影像化为实际,就这么砸碎在了地面上。
“苏姓家庭合影?”
孔沐尘捡起破碎的相框,发现里面竟然是一张黑漆漆的全家福,每个人的轮廓都浸没在黑暗中,根本看不清上面的图像。
再眨眨眼,其中一个黑影忽然换上了死者“苏为仁”的脸,和遗照上的颜色一样是黑白的。
全家福里的苏为仁满脸惶恐,佝偻着站在一片黑影家人中央,给人的感觉像是得了被害妄想症般,丝毫没有团圆幸福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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