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一转。
“预支薪资?你是在逗我笑吗!”
酒店经理办公室中,一个挺着啤酒肚的中年男人大声怒斥,将一份申请表拍在王义越弯越低的脊椎上,语调里满是戏谑。
“你们这种打工的我见多了!时间一久都说自己这也困难那也困难,不是长辈去世就是孩子生病,能不能找点新鲜的理由?”
“可笑,什么病要这么多钱?难不成你是异想天开,打算找个【窥秘者】给你看病?说谎也不打个草稿!”
看着姿态越放越低的王义,总经理挺着啤酒肚,嘴角不屑地扬起,满脸都是“见得多了”的表情:
“困难?困难就别干了!”
“别以为你拿了几次竞赛奖项,考了本证书就能让我特殊对待。我告诉你,你这个活外面有无数的人抢着要干,这里最不缺的就是人!”
听到经理的话,王义的脊背弯得更低了,膝盖快要跪到了地板上;他虽然握紧了拳头,眼泪却不争气地掉落下来。
“你别哭丧着脸,今天贵宾套房来的可是真正的大人物,不是什么探店的网红能比的。要是服务出了什么差错,我第一个找的就是你!”
浑浑噩噩地被赶出门,王义背靠在外面的墙壁上,无声地哽咽着,把羞怒和绝望打碎了往肚里咽。
“还以为这小伙子有点上进心,看来他和之前那些也没什么不一样,真是白瞎我花精力培养......”
身后,总经理的咕哝声还在传出。
“干什么呢小王?别发呆啊,602的客人要换一套洗浴用品,你快去一起帮忙。”
走廊尽头,领班在朝他招手。
“哦,来了!”
几乎是条件反射地,王义的脸上挤出一个笑容,语调不由自主地拔高,收拾了下心情走向六楼。
......
就这样,忙碌的一天过去了。
王义迫不及待地逃离了六楼,蹲在后厨的垃圾桶旁休息;那金碧辉煌的贵宾房,虽然处处都用琉璃瓦装饰,却让他感觉浑身都不自在。
就好像,有无数蚂蚁在装饰物的空隙里,不断地钻进钻出,发出骚动人心的沙沙声。
夜色如烟,月在中天。
这晚,王义下班后并没有立刻回家,而是从口袋中掏出一张泡软的宣传单;按照上面的路线,七扭八扭地钻入了一道小巷子里。
巷子里,四名身穿白袍的〖新世界〗成员在此守候。
“把这个投放在你工作的酒店里,我们组织的窥秘者就会出手为你母亲治病,效果绝对比市医院里那些低境界的医生来得好。”
千恩万谢后,他从这些人那里拿到了几支装着绿色溶液的试管、一件不太合身的白袍和一副红白条纹的狐狸脸面具。
回家的路上,王义紧紧地抱着那几支试管,就像是在拥抱着未来的人生,时而忐忑、时而又露出笑意。
冲下公交车,他一路狂奔,想要快点回到自己的小破出租屋里。
“妈,我回来了,我找到给你看病的医生了——”
兴高采烈地推开门,王义没喊出去的半截话梗在了嗓子里,装着试管的包裹掉落在地面。
映入眼帘的是母亲灰白色的面孔,浑浊的眼睛毫无生机,她的目光看上去是如此地安详,像是要穿透这出租屋的天花板一样。
“妈!!!”
出租屋里,响起了撕心裂肺的哭声。
这次,不会再有人摸他的头、安慰他了。
第二天早上,王义破天荒地没有去上班,而是简单地安葬了母亲,对着照片磕了几个头。
从包裹里取出白袍穿在里面,他将服务员统一的西装穿在外面,认真地打好领结,又将母亲托付的金属戒指用细绳串好,挂在胸口。
对着公用厕所的镜子,王义机械化地露出一个笑容;镜子里的他似乎做出了回应,同样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那就开始吧。”
将面具和试管塞入包裹,王义迈步走进这家无比熟悉的、他工作了三年的大酒店。
“虽然母亲已经走了,做什么都无济于事,但是......”
装满溶液和蚂蚁的试管在地面破裂,
“让我饶了你们?这是在逗我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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