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八年,秋
风云泽和司长瑾正在凤仪宫陪凤景珩读书,宫内气氛温馨祥和气氛。
这时一个内侍急匆匆跑来进来了,“启禀圣上、皇后娘娘,慎思院里的那位病重,太医说他没几日了,那位想见圣上和皇太后最后一面。”
风云朝瘫在床上,说不了话,唯一能懂的就几根手指,他用手指在床榻上一遍又一遍地写着自己的诉求。
照顾他的内侍见了,这才来禀告。
闻言,司长瑾有些恍惚,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慎思院里的那位是被囚禁的风云朝。
司长瑾心中有些感叹,“他的命挺大啊,居然活到了现在!”
风云泽皱眉道:“他不是疯了吗,怎么现在清醒了?”
司长瑾回道:“可能是因为快死了,回光返照了。”
这话一出,风云泽就想起了一些不好的事。
司长瑾沉默了一会儿,便问道:“你要不要见他最后一面?”
风云泽沉思了片刻,便道:“去见见,看看他要说什么?”
说着,风云泽就派人去大慈恩寺把荣太后接来。
风云朝是荣太后偏心疼爱的孩子,不让她去送风云朝最后一程未免太无情了。
荣太后被接进宫时,司长瑾和风云带着凤景珩和凤景深、凤景姝三个孩子去给荣太后请安。
八年时间不见,荣太后苍老了很多,身子佝偻着,头发花白,脸上全是皱纹,没了往日的雍容华贵,却多了几分慈悲和淡然,有种超脱凡俗的气质。
凤景珩上前恭敬地行了一礼,“孙儿见过皇祖母,愿皇祖母福寿安康!”
凤景深和凤景姝见状,也有样学样。
不过,他俩才两岁,说话不是很利索,都是两个字两个字地往外蹦。
看着他们三个,荣太后平淡的脸色多了几分慈爱。
“你们的孩子生得好,聪明伶俐,乖巧可爱。”
说着,荣太后就拿出三个平安符给他们,“时间匆忙,皇祖母没给你们带什么见面礼,这三个平安符是皇祖母亲自求来的,愿你们平安喜乐,无病无灾。”
“谢谢皇祖母!”
短暂的相处后,风云泽就带着荣太后去见风云朝。
一路上,荣太后都试图和风云泽说话,但看着他冷漠的脸,便将所有的话都咽了回去。
很快,他们抵达了慎思院。
屋里干净整洁,有些异味,但在熏香的遮掩下也不是很难闻。
风云朝躺在床上,整个人瘦得皮包骨,嘴角流着口水的同时,还时不时地咳嗽一下。
荣太后见他这样,顿时红了眼眶,“我的儿啊!”
风云泽拿出一颗药丸,让内侍喂给风云朝吃下。
不多时,风云朝就开口了,“母亲,孩儿不孝……”
许久未说话,他的说话的能力退化了,声音就像是破旧腐朽木门,沙哑难听,有些刺耳。
风云朝缓了一会儿,这才继续道:“那些年,我错得离谱。”
他看向风云泽,“一直以来,我都欠你一句道歉,那些年是我对不住你。”
风云泽没理他,只是在一旁站着。
风云朝有自知之明,不会奢望风云泽原谅他。
“还有,谢谢你和母亲来送我最后一程。”
随后,他就把憋了几年的话说了出来,“刚开始被囚禁在这里的时候,我无时无刻都在怨恨诅咒,觉得老天爷不公平,觉得云泽太小心眼,太狠毒……”
从万人之上的皇帝,失去在意的一切,成为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残废,所有尊严颜面都被踩在了脚底,而始作俑者时风云泽,所以他很毒了风云泽。
可后来,他慢慢的就想明白了,一切都是他造成的,怨不得旁人。
然后,他就开始后悔,恨自己醒悟得太晚,若是能早些醒悟,一切都不会是个样子。
而伺候他的内侍都是哑巴,不会说一句话,周围的一切都很安静。
这种安静和心中的情绪不断地折磨他,直接把他折磨疯了。
直到现在到了弥留之际,他才慢慢清醒过来。
风云朝把想说的都说完后,再一次向风云泽道歉,最后在荣太后的怀中闭上了双眼。
接着,荣太后的压抑难过的哭声响起。
风云泽望着窗外的天空,神情复杂地叹了一口气。
最后,风云泽按照荣太后的要求,派人把风云朝安葬在大慈恩寺后山。
处理完这些事情后,风云泽看向荣太后,犹豫了一下,便道:“你年纪大了,过不得清苦日子,你留在宫中养老吧!”
闻言,荣太后身子一震,然后便摇了摇头。
“不用了,我已经习惯了,我喜欢那里。”
“云泽,我也欠你一句道歉,对不起,我不该总是偏心云朝,让你受尽委屈,你和云朝之间,我有很大的责任。”
兄弟不合,多是父母不慈。
她留在大慈恩寺,为了大晋江山社稷礼佛祈福,也为了赎罪。
“我走了,你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你比云朝厉害,你把大晋打理得很好,你是一个很好的皇帝,比你父皇还要厉害。”
说着,荣太后就上了马车出宫了。
看着远去的马车,风云泽心中积压了多年的郁气突然就消失了。
突然间,他有些茫然和害怕,他怕自己当不好一个父亲。
这时,一只温软的手牵住了他,“母子缘浅,如今这样没有彼此怨恨,已经很好了。”
“我们对三个孩子的爱是一样的,再不济有我爹娘看着,有什么拿不定主意的,就去问他们,我们不会重蹈覆辙的。”
闻言,他回握着司长瑾,用力地点了点头,“嗯!”
“还有几日就是中秋了,明日就请他们入宫,阿珩他们一直念叨了他们。”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