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 第 24 章

24 第 24 章

◎一更◎

姜安宁关上房门, 跟着王福花去了她们房间。铁牛早就困得不行,在床上呼呼睡着。

“妈,什么事?”姜安宁替铁牛掖了掖被子, 小声问。

王福花拿过随身穿的外套,从里面夹层拿出牛皮纸层层包裹的存折和票证递给姜安宁, “这是你大哥大嫂给铁牛存的医药费, 你收着。”

姜安宁打开存折一看,“妈,铁牛的手术要不了这么多。”存折里有差不多一千块钱。

大哥大嫂两个人加起来一个月工资也就一百多块钱,除掉吃喝给家里寄的钱,偶尔还有给他们买东西, 一个月能存五十差不多了。这么多钱几乎是他们全部的积蓄了。

王福花把存折和票塞进姜安宁手里, “这些钱你先收着, 铁牛的腿后续恢覆还需要营养,这种手术最少也要一个多月,这期间住的吃的用的哪样不要钱。你现在成家了, 不是一个人。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免得以后因为钱的事情扯筋,伤了情分。”

姜安宁知道她妈的意思,但这些钱该收的她会收, 但不用算那么清楚的她不会收, “妈, 存折我收着。手术费医疗费之类的从里面扣, 至於吃的住的这些就不能收钱了。铁牛是我侄子, 难得来海岛, 我这个做老姑的难道还能不管饭不管住?再说住家里, 吃的菜和海鲜什么都花不了多少钱。”

兄弟明算账是没错, 但有些东西算的太清楚,反而疏离了亲情。

闺女说的头头十道,王福花心里很安慰的同时不免升起一股失落感。闺女长大了,再也不是那个依偎在自己身边,什么都要自己教的小娃娃。

做父母的就是这么矛盾,孩子小的时候,希望儿女早些懂事,可当他们真的懂事,不像以前那样需要自己后,父母又会感到难过。

“妈,怎么哭了?”姜安宁手忙脚乱地帮王福花擦眼泪,“哪不舒服吗?”

王福花还有些不好意思,一边擦眼泪一边道:“这怎么还流猫尿了。”怕闺女误会,特地解释了一句,“妈就是高兴,你长大了,不像以前那样需要妈了。”

姜安宁上前抱着母亲,像之前因为神魂受伤疼痛的时候王福花安慰她一样拍着她的后背,轻声道:“妈,歌里不是唱了吗,‘有妈的孩子像块宝,没妈的孩子像根草’。不管我多大,我都是你的幺女。就算我六十岁,也还是需要妈。”

“傻闺女,等你六十岁,妈都走不动了,还能帮你什么?”王福花嘴上这么说,却因为闺女的安慰破涕为笑,“好了,妈不哭了。你比妈想的周到,妈就放心了。钱你不要,票证你总得留着,妈这次来,换了些全国粮票,还有些钱,给你压箱底。”

姜安宁只收了粮票,钱没要,“妈,恩瑾每个人月的工资我都收着。结婚前,爸妈二姐三哥爷奶包括铁牛都有给我嫁妆。你幺女我现在可是个小富婆。”说着冲王福花做了个嘚瑟的小表情。

王福花被她耍宝的样子逗笑了,“你啊你,都结婚的人了,还这么调皮。好了,天色不早了,女婿该等急了,你先回去。”

“好的,妈。”姜安宁说完话突然凑上去抱着王福花亲了一口。

做完这一切姜安宁的心也跳个不停。这个年代表达爱意是含蓄的,不管是父母对子女还是夫妻之间,很少会做用这样直接的方式。

小花妖做人这么久,也是第一次这样做,别说王福花,她自己也有点被吓到。

但刚才那一瞬间,小花妖的心酸酸胀胀的,想那么做就做了。

王福花楞了楞,随后嘴角止不住的上扬,看得出来很高兴。

“妈,我走了。”姜安宁往门口走,刚走到门口,后面突然传来一句,“你爸把私房钱给你了?”

“给了,一共三十多块钱呢。”说完,姜安宁就知道遭了。

果然,身后传来王福花冷哼,“我就知道你爸肯定背着我藏私房钱了。他还不承认,这次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他。”不跪搓衣板这事过不去。

都说任何私房钱都逃不过掌管经济大权的一家之主法眼,原来是真的。爸,我对不起你。

姜安宁只能在心里替姜全根默默祈祷了。

远在锦城的姜全根打了个喷嚏,还不知道他好不容易重新存的一块四毛二分钱私房钱保不住了,埋头继续手下的研究。

这是无线电一厂第一次自主研究电视机,只要把剩下的问题攻关,或许明年就能生产出第一台黑白电视机。厂长说了,第一批电视机除了上交的,厂里会留一台奖励给贡献最大的人。

他想努力挣表现,要是拿到电视机,就给闺女寄到海岛去。

姜安宁回到房间,周恩瑾已经洗完澡了,正拿着毛巾擦头发,“热水已经好了,先洗个澡解解乏。”

“嗯。”姜安宁拿了衣服去洗澡间,洗完澡一身的疲惫都消解了不少,今天走了不少路,又救了人,腿有点吃不消,水肿了。

“躺下,我给你按按。”周恩瑾拍了拍床。

姜安宁过去躺好,她身上穿了一件棉质连衣裙,柔软轻薄,贴在皮肤上勾勒出她姣好的身材。

她一边享受一边和周恩瑾聊天,“妈刚才把大哥大嫂的存折给我了。妈还让我把铁牛的营养费生活费从里面扣,我没要……”

“你不要是对的。妈和铁牛难得来一趟,我们招待是应该的。”周恩瑾轻柔的按压,“力度怎么样?要不要重一点?”

姜安宁舒服地哼哼,“你是不是专门学过,怎么这么会按?”

周恩瑾温柔地看了爱人一眼,“刚进入部队的时候,训练的多腿不舒服就自己按,按多了就会了。”

姜安宁突然翻过身,把头靠在他的腿上,从下面看着他的脸。她遇见的是从军十年已经成为团长的周恩瑾,以前的周恩瑾是什么样的呢?

她突然特别想知道,要成为如今的他应该很辛苦吧,还有他为什么那么小就去念军校了。

“恩瑾,以前的你是什么样的?”

周恩瑾帮她理了理额前遮住眼睛的碎发,声音轻柔,“不按了?”

姜安宁摇摇头,摆好姿势,乖乖听。

“你要是遇见以前的我,保准看不上我。”周恩瑾以略带玩笑的口吻道:“以前的我天天打架,脾气一点也不好。”大院里的人都说他是狼崽子,刺头王。

姜安宁不相信,现在的爱人沈稳冷静,虽然严肃但脾气很温和,从来没看到他发火的时候。

周恩瑾缓缓道来。

十几岁的周恩瑾是大院最不能惹的人,天天带着大院里的小子打架,不仅家属院里的人怕他,就连自己家里的人,几个侄子还有二嫂徐珍珍都怕他。

“那你为什么那么小就去念军校了?”海军军官学校在别的省份,距离首都差不多有一千多公里,以这个时候绿皮火车的速度,得好几天。

周恩瑾那时候才十五岁,就要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念书,应该有原因的吧。

周恩瑾顿了顿,语气变得飘忽,像是想起来什么,“那一年我妈因为出差途中发生意外身故了。周围的人都说妈是被劫匪给杀的,只有我不这么认为……”

从爱人的叙述中,姜安宁知道了关於婆婆的一些事。

婆婆舒冉月是首都棉纺织厂的厂长,能力出众,办事公平公正。在她的管理下,首都纺织厂每年的产量都名列全国第一,比第二名超出一半有馀。

这样的婆婆却因为一次出差,死在了劫匪手里。那一年,周恩瑾刚十五

岁。周恩瑾并不相信婆婆的死是意外,因为在婆婆出事的前一天,他亲耳听到了婆婆和别人的电话。

婆婆语气激动,提到海上安全,还提到要将证据上交给部队,让部队调查对方的一切。之后婆婆就出事了。

这很可能不是意外,而是谋杀。

周恩瑾认为是谋杀,却提不出任何证据。为了找到证据,只好投身部队,希望能调查清楚母亲出事的真相。这些年他一直在调查,现在已经有了一些眉目。

姜安宁闻言,神色凝重,“是海岛的人吗?”

周恩瑾没说话,但她已经知道答案了,“知道是谁吗?”

周恩瑾摇头。

姜安宁心中有些忐忑,看来海岛并没有她想的安全,周恩瑾调查了这么多年都没查出真相,说明背后之人不简单。

周恩瑾摸摸她的小脑袋,“别担心,一切有我。睡吧!”

两人躺在床上,姜安宁突然想起一件事,坐起身问:“恩瑾,你有没有背着我藏私房钱?”

周恩瑾楞了楞,“怎么这么问?”

姜安宁就把刚才的事情和他说了,末了幽幽地道:“不许背着我藏私房钱,每个月我给你拿五块钱。”吃住都不用花钱,五块钱应该够了。

“我吃住要么在家要么在部队,没有花钱的地方。”周恩瑾一开始不打算要,说到这里,略一沈吟,“还是给我吧。”

“怎么改口了?”姜安宁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上次巡视任务,三连有两个新兵牺牲了。他们一个是家里的老大,上面有两个父母,下面还有几个弟弟妹妹,最大的才八岁。还有一个老家有个瞎眼的母亲,两个嗷嗷待哺的儿女。我想每个月给他们家里寄点钱。”几块钱不多,但对牺牲战士的家属来说也是一份安慰。

现在百废待兴,内忧外患,部队战士都过得紧巴巴的,能给的补贴有限。

姜安宁的心也很怅然,没有前辈们的牺牲奉献,哪来的后世安稳幸福的生活。前辈们为了大家,离开家乡来到海岛,他们的家里人不仅要承认失去亲人的痛苦,还要忍受艰难的生活。

成了军嫂后,姜安宁才知道其中的艰难。要是出事的是周恩瑾,她想都不敢想。

“我多给你五块,一共十块。每家给五块。若是还有这样的事,一定要告诉我。”虽然他们能帮的有限,但是能帮一点就帮一点吧。

周恩瑾抱着她,亲了一下她的额头,“我知道了。睡吧,明天还要早起。”

第二天,姜安宁四人去了羊城医院,宁医生带着宁思明已经到了。宁医生请姜安宁帮忙照看一下思明,带着铁牛和羊城医院医生去做检查。

姜安宁三人焦急等待,检查结果出来后,一个护士来到他们面前,“谁是姜武杰的家属?跟我来一趟,宁医生找你们。”

姜安宁的心一下悬了起来,难道检查有什么问题?

作者有话说:

明天白天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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