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宣机嫌弃看着裴矩,都有些不明白,皇帝为何会任用他老爹为内阁大臣,尚书左仆射了?
就这水平?赶紧致仕还乡吧。
简直德不配位。
“混账东西,你说谁智谋跟不上?我看你是想让老夫执行家法了吧?”
裴矩也被裴宣机这话气的,顿时就咆哮了起来,只是刚咆哮完,他却又收敛怒气,对裴宣机挑眉问:“你的意思是,咱们暗中支持龟兹国国主阿本那,让他与高昌,且末那些西域诸国使劲打?打的越凶越好,越乱越妙?”
裴矩虽然恼怒儿子方才的逆子言论,但却也知轻重。
不然,杨广又岂能让他出任尚书左仆射,执掌尚书省?
难道就因为,大家都是老狐狸?
那不可能。
是故裴矩觉得,他儿子应该就是想暗中支持龟兹国国主,利用这条西域的狗,将西域诸国都给咬死?
毕竟这主意,也确实符合他儿子小狐狸的行事作风。
“然也。”
裴宣机见裴矩明白了,也这才微微颔首,然后解释说:“咱先前那计划,虽然也没问题。”
“但总归得咱大隋儿郎浴血拼杀。”
“西域的环境,您也了解。”
“那地方不是缺水,就是缺粮,而且还昼夜冷热多变。”
“如此环境下,咱站在背后支持龟兹国国主,要钱给钱,要粮给粮,实在不行,再派几名猛将过去,为他们提供军事战略支持。”
“这还不比大老远攻打他们要好?”
“让他们自已打,咱最后派点人过去捡漏不就完了吗?”
“老头子你觉得我这主意,怎么样?是不是比齐王那招高明多了?”
裴宣机说完就眉飞色舞,怡然自得了。
因为他这主意,确实比齐王所提出的逼着西域诸国反叛,要厉害不少。
可裴矩却意味深长道:“嗯,主意确实不错,也符合大隋利益。”
“但你这就等于公然打了齐王殿下的脸,让陛下与皇室觉得,你比齐王还优秀?”
“这里边的后果,你想过吗?”
开玩笑,裴矩能被称为大隋三大老狐狸之一,可并非只是手段阴,行事狠,套路骚这些。
最重要的,还是这家伙为人圆滑,滴水不漏,能为皇帝办事,也能给足皇室面子。
这一点,裴宣机其实也清楚。
是故听裴矩如此说,裴宣机也怔了怔,随后才神色纠结问:“那怎么办?此事咱不管了?”
裴宣机方才,确实没想到这一层意思。
他只想着将好主意上奏朝廷,却忽略了官场中的人情往来。
确实,他裴宣机的法子很好,也是真真切切在为大隋着想?
可关键就在于,先前的攻略西域之法,乃陛下嫡子,大隋第一亲王,齐王殿下所提。
齐王提的策略,若是让他给比下去了?
齐王是否会有意见,暂且不论。
毕竟齐王也未必就知晓,皇帝盗用了他的策略。
但皇帝呢?
皇帝若觉得自已儿子,被他裴宣机给比下去了,心里但凡稍微有那么一丁点不爽?
嗯,哪怕只有一丁点,他裴宣机的飞黄腾达,或许就要因此止步了。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
自古伴君如伴虎,有些事,你可以认为它不会发生,但绝不能不防着些?
就比如此事,裴宣机就得防着皇帝不悦,谁让他在皇帝手下讨饭吃呢?
所以这会,裴宣机打算放弃了,就当他没想过这主意。
“这也不行,万一哪天陛下得知你有更好的主意,却没提出来?”
“你小子还得有麻烦。”
但裴矩却戏谑笑笑,笑的裴宣机顿时就头疼问:“那怎么办?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难道此事还无解了?”
“呵呵,怎么会呢?”
“这世上,又哪有无解之事?”
见儿子不再嚣张了,裴矩这才舒服的笑了笑,然后建议说:“你去找太子吧,将你的法子告知太子。”
“太子聪明睿智,肯定能看出来,你与齐王所提策略,究竟哪个更好?”
“只要太子看出来了,此事让太子去说,就没问题了。”
“甚至如此一来,陛下不但不会觉得太子打了齐王的脸,还会觉得自已儿子个个优秀,心情大好。”
“纵然回头知晓了这主意是你出的,陛下也会觉得你识时务,有眼力。”
“而且最重要的是,太子那边你也留下了好印象。”
“嘿,你还别说。”
“老头子你这招高啊,两头都有好处赚?”
裴宣机眼前一亮,随后便夸赞道。
以至于裴矩听到这,都挑了挑眉,不屑说:“不然呢?不然你以为你爹我这么多年在朝为官,都是吃干饭的吗?”
“告诉你,别总没大没小的。”
“当官是一门学问,没你爹帮衬,迟早摔死你,明白了吗?”
舒坦了。
裴矩这下总算舒坦了,同时也在心中庆幸,庆幸咱裴某人,多少还有些能耐?
这若是一般人,今日岂非要逆反纲常?
“嗯嗯,明白明白,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嘛。”
“可朝廷休沐期间,孩儿也不能轻易入宫啊。”
“要不爹您干脆帮人帮到底,送佛送上西,陪孩儿一起入宫?”
裴宣机敷衍点头,话刚说完,就眼珠子一转央求。
“我他娘欠你的是吧?”
顿时,裴矩眼睛瞪的滚圆,随后才叹息道:“也罢也罢,谁让你是我的种呢?”
“走吧,随为父入宫。”
裴矩说完这话,就背着手朝府外走去了,只留下裴宣机得意笑笑,嘀咕了句老狐狸还不是照样被咱忽悠?
然后便赶紧跟上了。
只是父子俩到了皇宫门口,听值守宫门的禁军说,杨安带着杨六五与程咬金去了长孙家,裴矩这才与裴宣机对视一眼,又前往长孙家了。
而此时的长孙家,长孙无垢的闺房中,杨安还正一边任由长孙无垢坐在他怀里,大手抚摸着长孙无垢平滑的小腹,一边为其诉说出征在外的经历呢?
待到将出征的事,都对长孙无垢说了遍,杨安才话锋一转,对长孙无垢道:“对了观音婢,前几日为夫向咱爹建议,准备将咱以后所生下的嫡子,除了嫡长子外,都封往番邦,此事你有何想法?”
在将嫡子封往番邦这事上,杨安虽不会听取别人意见,但长孙无垢这位正妻的意见,他还是要听的。
怎么说,孩子也有长孙无垢一半。
“嫡子封往番邦?”
长孙无垢错愕看着杨安,尽管很想说一句能不封吗?但却也只能忍下道:“一切全凭夫君做主,妾身一个妇道人家,也不懂这些。”
长孙无垢以为自已掩饰的很好,可杨安却忽然狠狠在她那柔软的唇上亲了下,然后才对长孙无垢笑眯眯道:“看来你是不同意啊?”
“没,妾身没有不同意,夫君误会了。”
长孙无垢脸色一变,立即就慌张解释,但杨安却阻止说:“行了行了,别解释了,你的想法为夫懂。”
“可为夫也没辙。”
“一来,咱以后的天下会很大,大到你想象不到。”
“如此大的天下,单靠庶子,肯定不够。”
“而且也不能只封庶子,嫡子悉数留在身边,那样会让那些妾室心中不满,觉得为夫太过偏心,将她们的孩儿封往番邦蛮夷,却将嫡子留下。”
“至于第二,也是为夫如此做的最重要原因,那便是为夫想让宫廷安宁些,不至于兄弟相残。”
杨安肯定不会相信长孙无垢不懂这些,能被史书冠以千古贤后的女人,又岂能这点智谋都没有?
不过他也不在意,因为这都是为人父母的正常反应。
莫说长孙无垢了,就连他,其实也有不舍。
但不舍又能如何?
有些事,不是你不舍,就可以不做的。
“兄弟相残?”
而长孙无垢听到这,也顿时心里一紧,然后才对杨安问:“夫君是担心,嫡子争斗?”
“对啊,都是嫡子,争斗在所难免。”
“李渊那两个儿子,李建成与李世民,不就是这样吗?”
杨安颔首,长孙无垢这才释然说:“若是如此的话,那倒确实得封出去。”
“对不起夫君,方才是妾身错了。”
长孙无垢这会有些内疚,毕竟她刚才误会杨安了,她还以为杨安是因为庶子不够,才将嫡子外封?
谁曾想,杨安居然是为了嫡子间的和睦?
“哈哈哈,夫妻之间,哪用的着道歉?”
但杨安却哈哈一笑,然后就奸诈道:“你若真想道歉,那就陪为夫到床榻上睡会吧?”
“没有什么问题,是睡一觉解决不了的,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