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显得他这名义上的肖叶丞丈夫像个累赘,终是外人。
谢挽星迈开脚步。
三,二,一。
他的计算没有出错,果然只需要三步,他就走出了包厢的门。
谢挽星脚步不停,继续往外走,这令他生厌的地方,他一刻都不想多待。
“哥!”肖叶丞的脚步紧随其后,没几步就抓住了谢挽星的手臂。
“我先陪你回去,然后再……”
谢挽星身子一拧,用力地甩开肖叶丞的凑上来的手。
“别碰我!”
他怒吼的声音随着蓄谋已久的眼泪一同脱离了身体。
外头的雨声仿佛润湿了他的眼眸,隔着毛玻璃,他看见肖叶丞无措地站在原地,被甩开的手停在半空中,指尖张开,仿佛想要抓住什么,但手中空空落落,什么也没有。
“哥……”
肖叶丞凤眸里蓄着委屈,露出可怜,像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一般,每当他想要攻破谢挽星防线的时候,就用这招。
但这一次,谢挽星的脸上没有丝毫的动容。
泪水还淌着,他滚动喉结,嘴唇颤动,却依旧固执地用一个接一个的字隔开自己与肖叶丞之间的距离。
“谈你的生意去吧,小肖总,我可以自己回去。”
作者有话说:
谢挽星:我不是一定要人陪,只是今天不一样(划掉)拱拱拱!你们都拱!
第65章 未落冠冕
在谢挽星命令似的要求下,肖叶丞果然没有再跟着他。
被代驾带着回别墅的一路上,谢挽星看着外头的雨,竟没再落一滴眼泪。
原来破镜当真无法重圆,再怎么严丝合缝也总有裂隙,那些隐藏在幸福表象下的怀疑和不安会在心中龟裂扩张,最后重重掷地,将彼此的心都摔个粉碎。
他承认自己脆弱,像个婴孩,一旦脱离了母体就焦躁紧张。
可他偏不擅长哭闹,他多年的矜贵只教会了他倾轧与支配,于是当他试图俯身低头的时候,他只能听见脊背吱嘎作响,钢筋铁骨叫他戴牢头顶的自尊之冠,别为了一丁点小事就摇尾乞怜。
但他怎么也没有料到,偏偏是这样的小事,蛀掉了他的爱意。
一口迎潮节,一口治疗剂,一口体质研究,以及最后一口纪念日,这些加起来,足以侵蚀掉谢挽星的防线。
他哪有什么抵抗力呢,自从五年前被肖叶丞那句“逢场作戏”伤过以后,他就再也没法感觉到爱了。
谢挽星得到再多的承诺和爱欲,也只会通过心口的漏洞泄露为空。
他真的累了。
怎么想要好好地跟一个人相爱就这么难呢?
车辆将他送回了北山区的别墅,他没带伞,沿着小路回家的路上盛了满身风雨,王姨开门见到他都吓了一跳,连忙将他拉进门。
王姨引着他往浴室去,一边走一边说着“我给你放热水”。
但湿了外套的谢挽星只脱下了西装,衬衣抖开几颗纽扣,他稍稍拢了下自己的湿发,露出光洁的额头与惨淡的一张脸。
“不用管我,王姨,我想一个人待会儿,麻烦你……”
王姨心感不妙,上一次见到这么狼狈的谢挽星,还是在五年前——她与其他人一样,不知道谢挽星在他侄女的百日宴上到底经历了什么,她只知道那晚的谢挽星在一楼的地毯上坐了一夜,不吃不喝不回话,王姨再问多几句,也只能得到他的沉默。
那晚过后,谢挽星便离开了京华市。
这一次宛如旧事重演,王姨心惊胆战,却又不敢多问。
她小心地应了个好,随后拿着外套上了楼,准备等不下雨了再送去洗衣店里,现在
先简单收着。
没一会儿,她又从楼上下来,拿着厚实干燥的浴巾,本想在这渐暗的时刻开个灯,但楼下的谢挽星安静得与昏沉融为了一体,让她不敢去打扰。
谢挽星瘫坐在沙发上,赤着脚,闭着眼,弯曲的脊背与沙发线条贴合,整个人仿佛嵌在其中,没一丁点想把自己捞出来的意思。
王姨悄悄地把浴巾盖在谢挽星身上。
厚重的布料被抓住,揉皱,团成一团,困进谢挽星怀里。
谢挽星顺势躺下,蜷在一起,成了婴孩的模样,护着自己,仿佛害怕受伤一般。
“王姨……”
他低哑的声音只点亮了身边一周,不细听就像哭腔。
“麻烦你今天回家去住吧,明日再来。”
他今日已被消磨殆尽,没了与人交涉的力气,只想一个人待着,把心头的这点不平给捱过去。
他是一个足够成熟的药物,只要一点时间,他就能恢复过来。
所以现在,他需要时间。
王姨听话地应了他,很快就离开了别墅。
这里空空荡荡,只剩下谢挽星一个人,与不知在哪里安栖的橙桉。
耳朵里只剩雨声,滴滴答答听不到具体哪滴水破碎的声音,却每一声都是破碎。
谢挽星的手发起抖来,他颤着指尖去触碰自己的心口,手指用力,在偏白的肌肤上落下红痕。
偏偏在这时候,有了成瘾反应。
他在混沌中嘟哝着肖叶丞的名字,残余的酒精让他很想念那个会巴巴地唤他哥的男人,可理智又站在彼方善意提醒——那人似乎没那么爱你。
谢挽星在黑暗中轻轻啜泣。
他本来可以不要爱的。
这五年他一个人过得很好。
就算要爱,从第一区到第八区,俄蒂斯那么多的人,他选谁都可以,可他偏要选择肖叶丞。
是因为成瘾反应吗?是因为初恋吗?还是因为别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