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他买的是新鲜的水果,可袋子里却隐约传来一股冷冻肉的臭味。
像是冻在冰箱里忘记吃的鸡腿肉,时隔一年再拿出来解冻时,隐隐地向外扩散出一股独特的酸腐死气。
以及,还有新鲜的血味,越来越浓郁的新鲜的血液味。
有什么活物在里头,而且刚死不久。
李砚凉收回摸向袋子的手,敲开宿管的玻璃窗,“叔,除了这袋,还有没有别的超市外卖啊?送给602寝的。”
玻璃窗后,端着一缸茶缸的中年人站起来,探出头来。
“就这袋吧,今天还没别的。那个送外卖的,刚才非要上楼,给我拦着了。我说让他给你打电话,他还不情不愿的。而且我听他打电话的意思,估计也是非要把这东西送到你面前不可。”
宿管的目光落在霍峥炎的脸上,不由自主地再次夸赞,“哎哟,同学你长得真漂亮,”又问,“怎么了?你们外卖送错了?”
“嗯,闻起来不像是我买的东西。”
按理来说,这袋子里应该会有新鲜的枇杷、血橙、西柚、柠檬、香梨、桂花干的气息,以及白萝卜上带着点泥土腥气的香。
霍峥炎靠到李砚凉身边,有意无意地凑近,把下巴搭在李砚凉的肩头,“找他问问。”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
李砚凉掏出手机,给刚才的来电回拨过去。
“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查证后再拨。”
第90章 外卖
警车停在6栋前,引起不少人驻足,好事者围了一圈又一圈,眼看着警车来了又走,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还以为他们俩要被带走了。”
“谁报的警,到底怎么了?”
“我看那袋子还在滴血,咦惹。”
“你们闻不到吗?警察手里那袋子,一股腐臭味,还一股血腥味。”
“到底是什么啊?”
“……我看那民警打开袋子的时候,差点吐出来。”
“说真的我不想知道里面有什么。”
“你们刚看到了吗,啾咪哥一直把头靠在李砚凉肩膀那哎。网传他们俩有一腿的时候,我是不信的,但现在我感觉是真的。”
“他们俩关系好像确实很好。”
“是啊,听说李砚凉掉线了以后,霍峥炎也挂机不玩了。救命,好好磕。”
超市外卖最终还是没送来。订单状态,显示已完成,这钱,恐怕也退不了了,再说,这事超市那边恐怕也是不认的,估计最后还是会把责任推脱到那个“外卖员”身上。
等两人回到宿舍以后,饭菜都凉了。李砚凉端起盘子,去热饭。
“阿凉不怕吗?”
霍峥炎好奇地看着他。
在那股源源不断新鲜的味道里,他能听到血泡在袋子里炸开又飞溅到塑料袋内壁上的声响。
还有冰块慢慢化掉的滴水声。
至于里头分别是什么,李砚凉没看到,他不清楚。
但,在民警打开袋子时,霍峥炎从另一个角度看到了。
里面是一个男青年惨死的头,还有一只被虐杀后被冻了不知道多久,又在袋子里化开的死猫。
而且,有件事霍峥炎没跟李砚凉说。
那只猫的脖子上,用“某种绳状脏器”绑成了个蝴蝶结,蝴蝶结的侧面上用黑色油性笔写着一行小字。
那时,李砚凉本能地收回手,没拉开袋子,是因为他机敏地发觉,这不是一个普通的恶作剧,所以他绝对不能贸然在那个袋子上留下自己的指纹。
如果他真的把这个袋子提回宿舍,等到那时候才发现,估计就麻烦了,他起码得被当成一个“嫌疑人
”先进去遭民警盘上三五小时的。
虽然现在他们俩和宿管大叔也要去接受民警的审讯,但起码不属于“嫌疑人”的范畴,是目击者的身份。
李砚凉把热好的饭菜端回桌上,这餐饭,吃到现在,他已经没什么心情了,简直食如嚼蜡。
霍峥炎拉过凳子,坐到李砚凉右边,端起碗筷,“会有谁想害阿凉呢。”
李砚凉摇摇头。实话说,他这辈子真没遇到过这种事,之前他也不是没见到过别人的尸体,但那些都是正儿八经地躺在灵堂里的遗体,他可没见过这么血腥的场面。
曾经和父母一起吃饭的时候,李砚凉也听说过战场上一些惨烈的死亡画面,但父母从来没有跟他详细描绘过那种变态的场景,反而常说,“国泰民安真好。”
他们也经常告诉他在星际中的战役之惨,大抵是连人形的尸体都很少见的,更有甚者,甚至死后连一枚细胞都不是,遇难者常常在高能的光波和爆炸中湮灭了,那种场面,是绝对留不下什么全尸再由他人把遗体带回华国认祖归宗的。
因此,今天这事,给了他十足的震惊。
他唯一能想到的始作俑者,是谢不巽、姜斐之流,可他没证据,自然那也不好出口,斩钉截铁地说就是他们。
给人定罪是件很严肃的事,他知道这两人行为举止的恶劣程度,已然超越了他以往见到的小混混们,但说让他们俩去杀人,李砚凉觉得,他们俩的眼神里,其实是没有那种狠劲的。
但万一呢……派人做的,雇人做的,以他们俩的财力,他们想搞死谁,也不是非得亲自动手。
霍峥炎放下最后一只皮皮虾,问,“阿凉,陪我睡午觉好不好,困。”
李砚凉回过神,直到这时,他才发现,在他思考问题的时候,不知何时,霍峥炎已然贴在了他身边。
两人那距离,跟汉堡配料似的,加点酱都能沾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