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你妈妈最爱喝的。”他转头看向许弥南,目光如炬。
这一刻,似乎他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父亲,和儿子分离多年后再度重逢,发自内心的感到喜悦。
可许弥南不会忘记他带给贺芸的伤害。那些陈年旧事就如淬了毒的鞭子一般,反复抽打着他的心脏,时刻提醒他不要对眼前这个男人心软。
许弥南嗤笑一声,直言道:“你不配提她。”
许智扬被他呛了这么多次,竟然还好脾气的说:“弥南,爸爸知道你心里对我有恨,但你相信我,我真的改了。”
他前倾身子,想去抓许弥南的手,却抓了个空,只好不尴不尬的把手收回来,叹了口气继续说:“听说阿芸去世后你去了姓周的家里,寄人篱下的滋味可不好,尤其是他们那种商人,最无耻了,弥南,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你现在是不是上大学了?在哪里上呢?有没有继续学美……”
听到他如此编排周家,许弥南的面色更沉了几分。
这人接下来的一连串问题更是吵的人头疼,于是许弥南直截了当的开口打断他:“许智扬,我说了,我是来要回我妈妈的遗物的。”
当年两人的定情信物是贺芸的一幅画,结婚后许智扬染上了毒瘾,为了买毒品,就将那副画卖掉了。
贺芸得知后,几经辗转才把画找了回来,没成想许智扬入狱时把那副画带走了,这些年应该一直交由监狱保管。
许智扬有些局促,支支吾吾了半晌才说:“那副画……我、我现在没带在身边,等过段时间吧,你给我一个你的地址,过段时间我给你送过去。”
许弥南没理他,从沙发上站起来,只留下一句,“到时候还来这里见我。”
之后他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走出咖啡厅,许弥南才发觉天空下起了雨。
南城的九月还很热,可雨水打在身上却是冷的,冷的人牙关发颤,五脏六腑都像是被冰凉的雨水浸泡了一样。
那天回宿舍后,许弥南就发烧了。
周颂言给打来电话的时候,他正在宿舍躺尸。
“宝宝,最近还很忙吗?”
他的声音里透露着疲惫,如果不是许弥南心不在焉的话,一定能很快发觉。
许弥南嗓子疼的厉害,不想说话,只是摇了摇头,可又想起来他看不到,这才说道:“还好,比赛的前期准备已经到了收尾阶段,再忙一阵就轻松了。”
察觉到他说话时鼻音很重,语气也平平的,周颂言问:“感冒了?严不严重?”
许弥南心虚的抿了下唇,“不严重,已经快好了。”
其实今天是他发烧的第四天。
周颂言猜到他没有说实话,直接挂掉电话打了个视频过来。
因为前段时间一直昼夜颠倒的画画,加上这几天还发了低烧,此时他的脸色很不好看。
“我请谭晨给你买了药和粥,还有水果,他应该马上就回去了,你多少吃一点儿。”
许弥南生病时不爱吃饭,如果没有人管他,他可以整整一天水米不进。
好在周颂言在刚开学的时候就加了他室友的微信,这会儿一个大红包甩过去,谭晨拿钱办事,屁颠屁颠的带着一大袋东西跑回了宿舍。
在周颂言的注视下,许弥南勉强喝了点粥,又吃了退烧药。
周颂言这回放心了点儿,说:“睡吧,别挂电话,我陪着你。”
许弥南吃完饭,精神好了一些,这才注意到周颂言眼下的黑眼圈。
他在躺到床上,盖好被,低声问:“周颂言,你最近在忙什么?是不是很累?”
周颂言的眼神躲闪了一下,慌忙避开他的目光,含糊不清的说:“没
什么,就是加了社团,有点儿忙。”
不等许弥南接话,他继续说道:“南南,”周颂言的神色有些复杂,看起来像是难过,“你什么时候比完赛回家一趟吧,爷爷他……很想你,奶奶也是。”
许弥南掩唇咳了两声,说:“十月中旬就能结束,我尽早回去。”
“对了,我前几天遇到了我妈妈的师妹宋阿姨,她从国外回来参加一个交流会,那天我也去了,她一下就认出我来了。”
“宋阿姨和我讲了很多我妈妈年轻时候的事,我感觉好开心。”
许弥南曾看到一句话:死亡不是终点,遗忘才是。
他深以为然。
宋卿娅的出现让他知道,原来不止他一个人还在挂念着贺芸。
那她就不算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她还说了她这些年在国外的经历,很有意思。”
其实除此之外,宋卿娅还提议要把他带去国外,说是去国外上学会有更好的发展。
对于这件事,许弥南理所应当的选择了闭口不提,因为他不可能和宋卿娅出国。
毕竟当初要不是他一意孤行报了行城美院,现在他们两个也不至于相隔千里。
他不会再放弃周颂言一次了。
“这么好啊,”感觉到了许弥南的开心,周颂言紧皱的眉头也舒展开来,“那以后如果有机会,我陪你去国外见她。”
半分钟之后,他忽然叹了口气,哑着嗓子说:“宝宝,我好想你啊,想抱你。”
退烧药起了作用,许弥南觉得眼皮越来越沉,周颂言后面说的什么他已经听不清了,只是凭借本能和他道了句晚安。
听着电话那端平稳的呼吸,周颂言无声的笑了一下,说:“晚安,宝宝。”
比赛结束当天,许弥南就定了第二天的机票,准备飞回北城给周颂言一个惊喜。
收拾行李的时候,他接到了一个的电话,是贺芸曾经的学生打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