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根猫毛(三合一)
波比不耐烦, “喵喵喵!”
人家小情侣之间的情趣,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懂个锤子,要你只狗在里面瞎掺合啥?反正我老大就——不对, 我老大没女朋友。
蓝猫尾巴摇着, 在垫子上狠狠拍了两下, 大有gordie再吵吵就去给它俩大耳刮子的架势。
gordie狗脸震惊, 但立刻反应过来。
“嗷嗷嗷嗷——”
你骂老子!
怎么跟我没关系了, 到时候夏小妞和我老大的崽子可是要叫我一声狗叔的!
蓝猫表情一脸的一言难尽:“……”
你说这狗真傻假傻?
说它假傻吧,确实不太聪明。
说它真傻吧, 它有时候冒出的话能噎死猫!
话不投机半句多。
蓝猫和哈士奇两脸嫌弃,互相别过脸去,屁股对着屁股躺在狗窝垫子上,谁也不想看到谁。
晚上。
gordie睡得迷迷瞪瞪, 但听到外头的一点动静,头顶上毛茸茸的耳朵倏地竖起,它警觉地从狗窝里探出半个嘴筒子来。
客厅里黑得很,但身为狗, 它的夜视能力还不错。
它一蹬后腿踹醒了波比那肥猫,虽然本意是为了叫醒它, 当然,这一下里也夹杂了不少私货,惹得蓝猫差点当场亮爪子,gordie又飞快地擡起狗爪子捂住它的嘴。
波比:“?”
【波比】:@gordie, 你要是不给我解释清楚, 不把你打得当场叫爸,老子就不姓波——
【劳拉】:哦豁, 你们也晚上蹦迪呢?
精力旺盛的黑皮靓妹刚在家里跑酷完一圈,现在正在猫抓板上安安分分地磨爪子。
【gordie】:@波比,吵吵啥,我怀疑家里进贼了,你看看你这没良心的样子,我就该看着你这死猫被抓走卖掉!
闻言,蓝猫耳朵也动了一下。
它一双眼睛在黑暗里泛着幽幽的光,看得狗哥有点发怵,它当即擡起一双狗爪子摁住猫的眼睛。
波比:“……”
这个智障。
片刻之后。
一猫一狗从窝里探出来,往声响的地方挪过去。波比作为猫,脚步轻,能保证不发出一点声音,在波比听起来,狗哥这脚步声就大得好像要去跳踢踏舞。
“……”
蓝猫挥着爪子,架势要打它脑袋。
一猫一狗好容易才走到拐角边,gordie先从墙边探出个狗头,耳朵还在一动一动,波比趴它脑袋顶上,也来了个猫猫探头。
从这一猫一狗的视角看,只见不远处站了个瘦高的男人,他站在虞夏那间卧室的门口,周身几乎隐没在黑暗里。
乍一看把这俩毛茸茸给吓一跳。
蓝猫还没怎么样呢,哈士奇先应激了,不,应该是发癫(此话来自蓝猫波比的事后描述),只见它一个猛冲扑过去,擡起狗爪子就要去踩对方的背。
波比惊呆了,拦都拦不急。
不料那男人身手也很敏捷,往旁边侧过点身子就躲过了,并且伸出一只修长的手,轻松勾住了gordie脖子上套着的项圈,将它一个狗硬生生给提起来半个。
微弱的光线下,男人漂亮的手背透出一点青筋来。
一人一狗,大眼对小眼。
gordie那擡起的狗爪子还没收回去。
“……”
“……”
正面对上它家老大这张帅得惨绝人寰的英俊脸蛋,和他那双如琉璃珠子的冷淡眼睛,gordie的耳朵飞快折成飞机耳。
再低头看一眼自己的狗爪子。
gordie“嗷呜”一声。
老大,你看我这脚好看不?
蓝猫捂眼。
蓝猫下了定论。
狗哥是真蠢啊——怎么会有狗子连它老大都认不出来的?
它闻不出来味道的吗??
gordie还要嗷嗷叫,被顾清阑一把捏住嘴筒子,狗头也挨了一下。
青年压低声音。
“闭嘴。”
嗓音清冽,如冰块撞击。
狗子敢怒不敢言。
哈士奇用眼神示意它老大,一双冰蓝的眼睛充满鄙视,配上它这张自带嘲讽意味的冷艳狗脸,杀伤力简直翻倍。
你大晚上不睡跑夏小妞门口干哈?!你是不变态啊你——
青年眯了下眼睛。
他有段时间觉得这狗不对劲了,跟成精了似的。
他捏着gordie脖子上项圈的手微微一紧,“你真听得懂人话。”
不然他怎么能在一张狗脸上看出来它在骂人?
哈士奇沈默:“……”
哈士奇震惊:“!!”
它表演了一个什么叫做柔弱倒地。
不远处的蓝猫波比:“……”
还好,没蠢到家。
它还以为这死狗会直接摇头,那真就谁也救不了了,作为塑料兄弟,在狗哥走后,它会给它好好哭一场的。
好在顾清阑没怎么为难它,只把这狗放下来,又敲了一下它的狗头,轻斥一声道:“回窝里去,没事别出来,别嚎,吵到她你就死定了。”
下一秒。
青年掀起眼皮,顺口也警告了一下不远处的蓝猫。
“你也是。”
波比:“……”
这个两脚兽还是一如既往的讨猫厌。
被赶回它们那个超大狗窝的gordie和波比双双对视,两脸嫌弃,分别睡在狗窝的两头。
蓝猫尾巴动一下,戳了戳狗哥。
gordie趴在狗窝的一侧,没鸟。
蓝猫继续戳戳。
狗哥烦死了。
【gordie】:@波比,干嘛!
一猫一狗开始公屏聊天。
【波比】:有句话你没说错,你老大脑子确实有点问题,神经兮兮的,我突然有点怀疑把夏夏交给他是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了。
【波比】:再怎么说小情侣之间的情趣,也不该包括大半夜不睡觉蹲人家女孩子卧室门口吧?
【柴柴】:放个耳朵[悄悄]
【圆圆】:随一个^^
【劳拉】:路过。
【豆包】:@劳拉,翠花姐你果然还没睡呢,你为什么不回我私聊o.o
【可乐】:@豆包,喔喔你的翠花姐不理你喽[吹口哨]
【劳拉】回覆【豆包】:滚。
【劳拉】回覆【可乐】:你也滚!
可乐和劳拉当即吵吵起来,一个骂人家死矮子,一个骂人家小黑脸。
平心而论,可乐一加白美短倒真不算矮,虽然比起暹罗的长腿确实差了点,真正的死矮子豆包还没吱声呢。
对了,豆包品种是曼康基矮脚猫,可爱归可爱,但确实经常被其他猫一爪子摁脸上就只能挥舞两只前爪乱蹬。
是个猫就能羞辱它。
但豆包这猫脑回路清奇,一般听不懂好赖话,大部分情况能把对方气死。
可乐倒是没骂错,劳拉这个冬天被冻得黢黢黑。它要是平日里老实待在屋子里还好说,反正屋子开暖气的也冻不到它,但劳拉又闲不住,天天要出门遛。
半个冬天下来,黑得像丢在煤矿里挖出来的小劳工,就剩俩蓝眼珠子。
最要命的是这猫还捂不回来!
它主人天天抓狂。
劳拉倒是无所谓,它甚至去找隔壁的黑背大哥探讨美黑的法子,结果人家大哥豪爽挥爪“老妹,哥那是天生的,教不了”。
【伊曼】:原书的第四章也黄锁了。
怕有些猫狗反应不过来,它又加了一句。
【伊曼】:就是温寒年要搬到虞夏家对门的那一章。
朋友圈再次炸锅,猫狗欢呼。
【耶总会头牌】:姐姐,这是为什么呀?但还是好开心呜呜呜——夏夏离摆脱那个悲剧结局又近了一步耶!
边牧伊曼对这个嘴甜绿茶耶的态度一直不错。
【伊曼】回覆【耶总会头牌】:听波比和gordie的话说,虞夏短期内好像要住在顾橖家?所以这章目录黄锁了。真奇怪,他到底是什么人,居然能够影响原书的剧情。
【伊曼】:他真的不是剧情人物吗?比如男配之类的?
【劳拉】回覆【伊曼】:不是吧?我都把那二十章翻烂了,真没他,原书好像没男配吧——说到这点我又想打人了,凭什么,凭什么我家夏夏就没有那种绝对痴情默默守护一有需要就随叫随到的温柔男配啊,那些男人都死绝了嘛,就剩温寒年这狗贼一个了?
【圆圆】回覆【劳拉】:狗哥老大这不就来了嘛,虽然慢了点嘻嘻。
【gordie】回覆【圆圆】:别骂人,开玩笑,我老大那能是男配?你看着他这张标准的美貌黑化大反派的脸再说一遍?
【柴柴】:所以别管这么多啦,只要他能改变剧情救咱们夏夏的小命,那他就是个好狗,不,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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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夏是七点半左右醒过来的。
她昨天睡得很晚,翻来覆去睡不着,被尾随的后怕倒是冲淡了许多,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顾清阑的病。
洗漱完对着洗手间的镜子,看着自己眼下隐隐泛青的眼圈,脸色又白得像鬼。
虞夏安慰自己,就当画了个哥特妆好了。
她现在没什么心思真化妆,刚刚拉开抽屉拿洗脸巾的时候,她看到里面水乳和各种面膜面霜都摆放整齐了,一眼看下来五花八门什么都有,看得人眼花缭乱,甚至连蒸脸仪都准备了,更别提卧室梳妆台上那一堆刚拆封的化妆品。
虞夏叹口气。
她有时候真想吐槽,过了这么多年,在某种意义上,顾清阑还是没放弃当她爹的想法。
小时候就这个样子。
后来,后来要是没那一遭,虞夏垂下眼。她想,估计她现在还心安理得地让顾清阑这家夥给她安排一切呢。
梳完头,她听到了外头敲门的声音。
“夏夏?”
对方大约等了几秒,见她没有回应,他又敲了两下。
“该起床了,或者你吃完饭再回去睡也可以。”
青年嗓音一如既往的悦耳,仿佛不带半分昨天的阴霾。
他好声好气地在哄她。
和小时候一样。
那时,偶尔周末的时候她赖床不想起来,顾清阑来敲门,她也装死作听不见。
小少年就翻她窗子进来,将睡得迷迷瞪瞪的她从被子里挖出来,拿着毛巾跟在她屁股后面等,等她刷完牙就递过来,或者有时候看不过眼了,他索性自己上手帮她擦脸。
然后蹬蹬蹬跑下楼,将温在锅里的早点给她拿上来。
那时候的虞夏又懒又娇气,刷完牙洗完脸就又一头扎进温暖的被窝里出不来,一戳她,她就哼哼唧唧假哭给你看。
这时候顾清阑也不催她,自顾自拿了早点过来,任由她裹在被子里,将自己裹成个糯米粽的样子,只露出个脑袋来。
小少年就坐在边上一点点投喂她,一手拿包子,一手拿豆浆。
她眼睛都不睁,偶尔脑袋一点一点地,快要睡过去了,顾清阑才捏捏她鼻子,惹得虞夏不满去挠他。
小少年端着碗往后缩,“别闹别闹——”
这时候才勉强真正开机的虞小夏,笑嘻嘻扑过去,将手往他脖子里伸,挠他痒痒肉,顾清阑又怕端不稳碗泼在她身上,也不敢真的躲开。
硬生生挨着,险些笑岔气,小少年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一张精致白嫩的脸蛋上眼尾红红的,偶尔哀怨瞪她两眼。
和那时候一样。
也不一样。
到底胆子没那么大了,又或者是那么多年过去了,曾经再亲近的人之间也有了或多或少的距离。
至少现在的顾清阑,就不敢拿着备用钥匙开这门的锁,进来把她从床上挖出来。
虞夏开了门。
和她想象中的画面一样。
顾清阑站在外面,手里端着餐盘,上面有几样她常吃的早点。
他另一只手还举在半空,手指屈起,是敲门的架势。估计是以为她起不来,还准备继续敲。
结果没想到她冷不丁开了门。
青年楞了下。
一张冷白的脸蛋上闪过片刻的茫然,他眨了下眼睛,很快回神。
他笑了笑,温声道:“起来了?那正好吃饭吧,你是想在外面吃,还是我给你端进去?”
虞夏没好气道:“你怎么不直接让我在床上吃好了。”
顾清阑看她一眼,回得很迅速,语调也是轻快的,“也可以。”
“反正小时候周末的时候,不是经常这样的嘛?”
他慢慢悠悠地补了一句,语气带着一点揶揄。
虞夏:“……”
顾清阑端着盘子,长腿往前一迈,作势要进去,“对了,还可以顺便喂你。”
“不过毕竟隔了太长时间了,我可能会有点生疏。夏夏,还请见谅——”
青年拉长了一点尾音,明显在逗她。
坏猫毕竟是坏猫,兔子还是被几句话就给带着走了,气得在原地跳脚。
“顾清阑!”
女孩气恼地喊他的名字,拦在他前面。
顾清阑的脚步顿住,他看过来,窗外照进来的阳光落在这双眼睛里,漂亮的如同洒了一池的碎金。
虞夏在里头清晰看到了倒映出两个小小的自己。
他眨了下眼睛,那如透明玻璃珠的瞳仁,里面笑意盈盈,如同盛满了流淌的蜂蜜糖浆,仿佛能融化人心。
他语气温和,声音也轻。
“夏夏,你总算愿意再叫我一声这个名字了。”
却是字字落在她心间。
虞夏才恍然发觉,刚才她脱口而出的是这个名字。
猝不及防挑开这层膜,一瞬间,女孩有些坐立难安。
她不想没用地掉眼泪,飞快地眨了几下眼睛后,虞夏故意冷下脸,她下意识用话去刺他,仿佛这样才能让自己稍微好受一点。
“是我不愿意叫吗?”
“不是你先抛弃掉这个名字的吗,顾清阑。”特别是最后那三个字,她一字一顿地念着。
女孩朝他擡了擡下巴。
“你不是改名改成了顾橖吗?怎么又承认自己是顾清阑了。”
虞夏扬起唇,眉眼弯弯,“还是你要跟我说,这里面有什么误会?”
青年认真看过来,道:“你喜欢哪个名字?”
虞夏一楞,“什
么?”
这一副煞有其事的样子让她脑子一时间没转过弯来。
顾清阑在桌子上放下餐盘,拿了张纸巾擦了擦自己并没有沾上什么东西的手指。
虞夏默默腹诽。
死洁癖。
青年一直专注地看着她,桃花眼带着一点笑意,“你喜欢哪个,我就改成哪个。”
这说的是什么鬼话?
闻言,女孩两道纤细的眉差点倒竖。
看顾清阑的眉眼间带着一点少年时的轻佻松散,语气也和那时候逗她的样子很像。
虞夏扯了扯唇,“行啊,那改成顾二狗好了,这名字好养活。”
见他都把早餐端进来了,虞夏也懒得和他客气,当即坐下来,拿了个包子就往嘴里塞,顺便斜了顾清阑一眼。
白眼都要翻上天了。
顾清阑叹口气。
他拉开椅子,刚要在虞夏旁边坐下,看到她散着的头发垂下,偶尔有几根差点落在碗里。
他从大衣口袋里摸出根发带来,站到她身后去,双手轻轻拢住女孩的头发,给她将头发扎起来。
女孩看起来并不领情。
“要我夸你贴心吗,哆啦a梦?”
顾清阑在她旁边坐下,回道:“不敢当。”
“夏夏,我知道你生气。我会和你解释这一切,但不是现在。”
“至于名字的问题,也不是在敷衍你。我并不太在乎叫什么名字,当然,如果可以,我还是想做你眼里的顾清阑。”
青年落在她身上的视线温柔而缠绵,如海雾弥漫而缭绕,细细密密地从空气中的每一个角落将她绞索。
现在话说开了,他索性半点都不装了。
……看这眼神都快将她吞了。
虞夏吃东西差点噎住,她伸手锤了两下胸口,顾清阑将豆浆递过来,一边给她拍背。
“你慢点,急什么。”
虞夏瞪他,“还不是怪你。”
“你刚刚说的那些鬼话我一句都不要听,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
她意有所指。
顾清阑果然沈默了,但很快,他犹疑地点了点头。
“当初改名字,就是想和过去一刀两断。”
语气近乎滞涩。
在说这话的时候,顾清阑明显在不安,他垂下的睫毛飞快地抖动了两下。
虞夏早猜到了这个原因,现在听他承认了,她反而没那么生气,倒是觉得有些好笑。
“你紧张什么?”
“当初赶我走的时候那叫一个冷面无情啊。”说到这里的时候,虞夏甚至在微微叹气,“你恢覆一下,我比较想看你那个桀骜不驯的样子。”
这次换女孩的语调里带着些许的揶揄,甚至是一点故作轻快的笑。
青年全程沈默。
“或者我帮你说,你那哪里是想和过去一刀两断,你是想和我——彻底划清界限吧。”
说着,虞夏站起身来,走到顾清阑的身旁。
他坐着,她站着,女孩一双纤细的手摁在他的肩膀上,她力道并不大,却如一张无形的网束缚着他的全身,让他根本挣脱不开。
女孩居高临下地弯下腰,她擡起顾清阑的下巴,让两人处在一种视线平直的范围内,青年几乎被迫着和她的眼神交缠在一起。
她摸了摸他带着一点微红的下眼尾,再轻轻拍了拍这张英俊的脸。
她猝然靠近了。
“为什么?”女孩发丝间的香气猛然笼罩过来,她摸着他的脸,冰凉的指腹如蛇般落在他肌肤的每一寸,再到他的喉结处。
“是我做错了什么?”
顾清阑旋即反驳,“当然不是。”
他的态度甚至称得上激动,是下意识的反应。
看她说话间,唇齿间露出的一点嫩红的舌尖,衬着雪白的牙齿,说不出的活色生香。
他睫毛再次抖了下,漂亮的眼仁在一瞬间放大,脑子里乱糟糟的不知道塞了些什么。
……想到那天车里的那个吻。
顾清阑有些狼狈地偏过头去,捏在椅子扶手处的手背绽出一点青色的经络。
他另一只手抵住靠过来的女孩,语气都有些不自在,“你先退开点。”
顾清阑今天穿的是大衣,虞夏这时候几乎是半伏在他身上的,她被他推开了一点,他换了个交叠着双腿的姿势,微微翘着脚尖。
他们靠得很近,任何动作都能清晰落在对方的眼底。
耳边响起的是布料摩擦的声音,虞夏刚刚是盯着他眼睛的,她下意识往下看去,看到男人换了个翘二郎腿的姿势,女孩一楞。
再看顾清阑不自然地别开了脸,他白皙的额角甚至泛起了些许的汗意,还有一点跳着的青筋,眼尾的一点红更加深了一些,看着甚至有些狼狈。
“……”
男人伸手捂住她的眼睛,低低道:“别看。”
他身上
混杂着玫瑰香调的雪松气息满面扑过来,仔细听,甚至能听出他声音中的一点喑哑,陡然转低。
他的呼吸声变得有些急促。
要知道这家夥中学的时候轻轻松松跑完三千米,连一点汗都不怎么出那种。
“…………”
虞夏还能有什么不懂的,她咬咬牙,擡手就拍在这家夥的脑袋上。
“变态。”她声音有些恼怒。
“顾清阑!你这些年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东西?你你——”
女孩气急败坏地挣脱开对方捂住她眼睛的手,一张白净脸蛋恼得通红。
整段垮掉。
她本来憋着一股气要质问顾清阑这家夥来着,结果没想到最后变成了这个样子。
啊啊啊啊她要鲨了他这个狗东西——
顾清阑搂住女孩的腰,没让她站起来跑掉,一双闪着水光的眼睛紧盯着她,缓缓吐出一个字来。
“你。”
虞夏一楞。
然后思考自己刚才说了什么话,接着脑子里就闪过自己问的「你这些年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啊啊啊这个不要脸的,她胸口起伏着在喘气,一双眼睛死死瞪着顾清阑。
再逗下去,兔子真要炸了。
可又哪里是逗她,明明是实话。
“顾清阑!你要点脸!”虞夏咬牙切齿,“你再说这种话,我就,我就——”
她眼睛往四周转了一圈,似乎是在找有什么东西能举起来砸他脑袋上。
顾清阑握着她腰的手猛然一松,他又往后一靠,背靠在墙上,虞夏因为这个姿势,一个不稳就真的摔他身上。
不等她直起身子来,男人一只有力的手就从背后扣住了虞夏整个人。
将她压向他。
男人磁性悦耳的嗓音落在她的耳畔。
“我说的都是实话。虞小夏,我真的真的很想你。”
这话说到最后,尾音几乎轻得听不见。
他将脸埋在她的发丝里,手臂紧紧抱住她,是将她整个人抱在怀里的姿势。虞夏还没换掉睡衣,她身上只有一层薄薄的棉质衣物,整个人都是柔软的。
“一闭上眼睛就是你。什么样子的你都有,虞小夏,有时候我觉得,其实我们并没有分开那么久——”
可能这话说着实在觉得没道理,青年顿住了,只再抱着她一声不吭。
只有顾清阑自己知道他想说什么。
他一直停留在十七岁那年,离开她的那个夏天。
她感觉到有什么柔软的东西有一下没一下地贴在她的脖颈上,似有若无的触碰,还有落在她锁骨的地方。
是他的鼻尖,和唇瓣。
虞夏只觉得浑身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这个混蛋。
说话不好好说,问他个问题含糊不清地也不知道在说什么,便宜倒是一点不漏,还一闭上眼都是她……虞夏恼怒异常,雪白的齿尖露出一点抵住唇。
鬼知道他做了些什么梦!
“别亲了,你给我滚开。”
女孩骂他。
顾清阑一楞,眨着浓密的睫毛有些无辜擡起头,他看向虞夏,张口就反驳,“我没有——”
虞夏捂着脖颈骂他,“那刚刚是狗啃的我脖子?”
“……”
说不是故意的好像也没人信。
青年耳尖泛起一点红。
虞夏站起身来,“几点了,我要去上班。”
说着,她轻轻擡起脚,踹了下顾清阑的小腿,没好气道:“你给我出去,我要换衣服。”
青年唇瓣动了动。
虞夏头也没擡,“你不要跟我说什么今天就不要去上班了的屁话,或者这破班有什么好上的还不如在家休息之类的话。”
顾清阑把已经到舌尖的话给咽回去。
“你愿意去就去好了,但千万不要累着。”
随意“嗯”了一声,显然没把这话真听进去,女孩拿起了今天要换的衣服,然后转过头。
盯着他。
见他还不动,虞夏瞪圆了眼,两只眼睛都写着「你要死啊」。
“知道了知道了,两只耳朵都听到了。”他念叨着,叹口气。
顾清阑看她一眼,桃花眼弯弯的带着些笑意,无奈道:“脚麻了,等我两分钟。”
“我去开车。”
虞夏一口回绝,“不用,我自己去。”
话说开以后,她反而没什么顾忌,顾清阑知道她蹬鼻子上脸又不是第一天。
尤其是在他面前。
摊上她,算他倒霉。
“那我开车跟你后面。”顾清阑倒也没强求,只这么说道。
“随便你。”
虞夏看这男人一眼,十分不客气地将他从房间里推出去。
将自己收拾好以后,虞夏去穿鞋,然后就看到顾清阑早早等在门口了。
…
虞夏自顾自走在前头。
顾清阑跟在她后面,维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和小时候许多次闹别扭的时候一样。
没一会儿。
虞夏瞪着眼在自己车子前站了五分钟,不知道哪个缺大德的把车停在了她车位前,正好挡住了她出去的路。
打车上的电话还没人接。
虞夏觉得全世界都在和自己过不去。
她感觉到自己的后领被拎了下,转头一看,果然是顾清阑这厮。
从小就仗着个子高,拎兔子似的拎她。
“怎么样,还是我送你吧。”顾清阑一双漂亮的眼睛盯着她,里头笑意渐浓。
看这家夥得瑟的样子她就气不打一出来。
“滚!不用!”
顾清阑看了一眼表,慢吞吞开口,“你这时候打电话叫交管支队来把这车拖走,前后算下来至少个把小时。”
“而且这里不好打车,不用我说你也知道吧。”
虞夏没理他。
兔子板脸。
顾清阑叹口气,“祖宗,算我求你,求你让我送你,好吗?”
三分钟后。
虞夏坐在顾清阑车的副驾上,任由对方给自己系安全带,有冤大头使唤为什么要拒绝,再说她又不是真要和这家夥老死不相往来,她很快想通了,大咧咧往后靠去,举着手机回一个消息。
刚刚波比它主人发了条微信给她,说是自己出差回来了,他家猫麻烦了她这么久,很感谢她,直接发了条不小的转账给她,虞夏眼皮一跳,她当然不收。
还说什么都要请她吃饭。
盛情难却,再推下去感觉对方都要直接冲到她家来了。
虞夏看了眼驾驶座上的年轻男人,黑亮的眼珠一转,低头哒哒回消息。
她回吃饭就行了,转账就算了。养个猫就吃掉点猫条猫罐头的也费不了多少钱,毕竟它这段时间也没个三病两痛的,真花不了多少。
对方答应了,约她今晚吃饭。
很快就把地址给她发过来了。
银洲经贸中心对面。
虞夏记得那里是个百货大楼,旁边是几家档次不错的餐厅,离她公司也不远,到时候下了班直接过去就好了。
“顾清阑。”虞夏喊他。
驾驶座上的青年侧过脸来,“怎么了?”
虞夏若无其事道:“下班后你送我去个地方呗,我看你还挺闲的。”
顾清阑点头“嗯”一声,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
“去哪里?有什么事情吗?”
虞夏报了位置,一手托着腮,笑眯眯盯着他,道:“波比的主人出差回来了,他说太感谢我了今晚要请我吃饭。唔——勉强算是个约会吧。”
闻言,青年沈默片刻。
嗯?
这么冷静?不应该啊。
这个念头刚在虞夏的脑子里冒出来,顾清阑就靠边找了个能暂时停车的地方,猛一下踩了刹车,停下来。
“约会?”他抿着唇,漂亮眼仁里跳跃着一点火光。
顾清阑记得那天晚上,虞夏说波比那死猫的主人是个医生,她打电话过去的时候,他听见对面是个年轻男人的声音。
虞夏继续火上浇油,“你不愿意也没关系,反正那边离公司也不远,我打个车应该十分钟就到了。”
说着,她拿着那个地址的截图在顾清阑面前晃了晃,一双圆圆的眼睛这时候弯成了月牙。
“虞小夏,你有没有一点良心?”顾清阑被气笑了。
和少年时相仿的语气,带着一丝委屈的抱怨,熟悉到让虞夏瞬间张口回怼。
“你放屁,我怎么没良心……”
在对上他眼睛的那一刻,虞夏倏地止住话音,眼底划过浅淡的懊恼。
可恶,没沈住气。
理他做什么。
谁料这家夥跟点了的火.药桶似的,一碰就炸。
“上学的时候你去告白隔壁班那个狗尾巴草,情书都是我写的,你就拿去加了个署名,现在晚上约会还要我送。虞小夏,你管这叫有良心?”
“什么告白?胡说!我怎么不记得。”虞夏被劈头盖脸问得一脸懵逼,她一口否认,“你有本事就拿出证据来!”
两人当即小学鸡互吵。
“高一的时候,四班那个泡面头,总喜欢半扎个头发装文艺青年。结果有次检查的时候碰到教导主任老李,被追着拿剪刀剪了,他当时鬼哭狼嚎的声音三个楼都听得见。”
虞夏慢慢拧起眉。
要死,怎么好像真有这个人?
……不过也不是泡面头吧,她记得那小白脸一头蓬松自然卷还挺好看的,脸也嫩。
“至于情书,高一那年上学期五月十八号。”
顾清阑盯着渐渐有点心虚的虞夏,哼一声,继续说完后半句。
“上午第二个大课间,我刚写完就被你抢过去了。”
虞夏惊呆了。
怎么会有人心眼子这么小,记这种东西?
“好哇,屁大点事儿你记到了现在,还编排隔壁班那小帅哥是狗尾巴草,你看看你这男人嫉妒的嘴脸,人家明明是班草——而且我那次就是开玩笑的你耿耿于怀这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