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去了火车站,那就没这么方便了。
这个办法还是街边的小老头告诉他的。
松山市有乞丐,还不少,但他们还挺有素质,别看一个个穿得破破烂烂,见着暮眠这个“新乞丐”,长得还年轻,一个个的都挺关照他。
去火车站休息就是那些小老头们说的。
“哎哟,你这小子,不是让你去火车站休息嘛,你怎么还在这儿坐着?”
暮眠正准备仰头睡下,忽然听见熟悉的苍老嗓音,猛地睁开眼,眼中闪过淡淡的尴尬。
忙抬眼看过去,果然是半个小时前跟他说过话的小老头们。
他们每个人都穿着快要变成性感丝带的衣服,垂落下来的布条早就看不清颜色,每个人手中都捧着个不锈钢盆。
盆里装着两三个钢镚,随着他们的走动发出“丁零当啷”的响声。
像是在给他们说话伴奏一样。
暮眠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不是我不去,是我要找的人住在这附近,我怕明天错过他们。”
要不说涉世未深的小孩最好骗呢,那群乞丐们闻言面面相觑。
打头的那个“切”了声,上前来,长得老长的指甲直戳暮眠的额头,差点把个子高大的小暮眠怼了个跟头:
“小小年纪你还学会寻仇了,干嘛那么想不开,那人怎么你家了?你日后再讨回来不行么?非得现在跟他犟。”
说着,他的面色渐渐变化,神情变得严肃起来,支起鼻子使劲嗅闻。
“簌簌簌”的犹如小狗吸气的声音把暮眠弄得浑身起鸡皮疙瘩,牙齿磕巴了一下,结结巴巴问:“怎,怎么了?我,我身上,有,有什么奇怪的味道么?”
那小老头疑惑且笃定的神情已经给了暮眠回答:确实有,而且非常不一般。
他使劲招手,让身后的人上前来:“快点的,磨磨蹭蹭什么。”
拽过另一个老乞丐,他凑在那人耳边小声问:“你来闻闻,他身上是不是有很重的香味?”
还能是什么香味,不就是alpha信息素的味道。
暮眠听力不错,听他这么说,下巴都绷紧了,赶紧收收自己的信息素。
一双明亮的眼珠子紧张地乱转,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又看看那个。
幸好第二个人的鼻子不太好使,在他周围转悠着闻了半天也没闻出个所以然。
“没有啊,哪来的味道,我就闻到香水味,那不是咱们老去的那家香水店的味道嘛,真是令人心神荡漾的栀子花香啊,说的我明天都想再去一趟,看看那里的小妞了。”
他色眯眯地擦了擦鼻子,被打头的人敲了一个栗子才清醒过来,撇嘴不说话了。
“出息,明天不去香水店,你就做白日梦吧。”那人说完,怀着审视的目光,直勾勾盯着暮眠看。
不相信的又闻了一遍,这回他在僵直的暮眠身上什么都闻到。
但确实有栀子花的香气,不像香水,也不像信息素,像是从一堆栀子花丛中穿过,裹挟了新鲜栀子花的香味。
还是掺杂着深夜露水的最新鲜的那种。
“难道还真是我闻错了?”那人翻转手腕,把不锈钢盆当球转了两圈。
随后又收势,捏住盆子边缘,底部在暮眠胸口敲了敲:
“得了,让你睡火车站就去睡火车站,长这么水灵,被夜里四处晃荡的alpha看见了有你好果子吃。”
第163章 暮家动荡
暮眠最终还是去了火车站,虽然他不怕游荡在街上的alpha。
论打架,他还没输过,家里也花了不少钱送他去学武术。
他怕的是,继续待在街上休息,那群浩浩荡荡远去的老乞丐们要是再度折返回来,再闻一次他身上的味道,发现他就是游荡alpha之一。
场面一定很精彩,搞不好他会被一群人摁在地上暴揍一顿。
他妈妈说了,要尊老爱幼,对老年人出手,他做不到。
凄凄惨惨在铁皮椅子上睡了一整晚,暮眠感觉自己的四肢都快散架了。
走起来,耳边似乎回响着关节摩擦的咯吱声。
妈呀,真不是人睡的地方,要不是他唯一的家产——手机被偷了,他也不至于沦落到露宿火车站。
天才蒙蒙亮,暮眠便再也睡不着一点,他努力伸了个懒腰。
“嘎巴”一声,腰上传来一阵酸痛,他艰难站直身体,不敢再继续乱动。
踏着清晨的天色,呼吸着潮湿的空气,暮眠打了个冷颤,沿着来时的路往酒店走。
他来得太早,深知自己表哥和表嫂多半没起床,探头瞧瞧前台,那位值班的小姑娘还是昨天那位。
现在进去会被认出来,还会给人家的工作添麻烦。
几番思考之下,暮眠最终决定蹲在酒店门口,抱着膝盖蹲在墙角,不停地打哈欠,眼前的景象一直处于雾蒙蒙的状态。
路上行人寥寥无几,都蒙着头,脚步匆匆地离开。
没人多看这个隐秘的墙角一眼。
真冷啊,谈哥他们什么时候出来啊。
暮眠缩着手,用着质朴的农民揣姿势。
他还有事想告诉表哥呢,家里出事了,各方面都不太好,不管是生意,还是家里人的身体。
仿佛是多年来的气运一瞬间被抽空,家里的顶梁柱们相相继倒下。
他外公指着他的鼻子,骂他是条没出息的狗,连家里的事业都没法接手,一天天的只晓得玩他那把破吉他,跟他的表哥一样。
这话真的很伤人,暮眠一直都知道外公不喜欢自己。
啊也不是,至少小时候喜欢过,上中学之前他外公对他都很好,还经常鼓励他多交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