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该干什么的谈颜玉，他四下环望一圈，找到角落里摆着的两把椅子，搬来一把让暮修远坐下：
“你们先聊，快到饭点了，我去帮宋雅拿饭。”
住院区的伙食应该都是医院食堂提供的，谈颜玉按照为数不多的常识猜测。
宋雅手不够长，她伸手想拉住谈颜玉，但够不着，一下子太用力，猛地扑在被子上猛烈咳嗽。
她的脊背弓起，脊椎骨从蓝白病号服下凸出，像是在昭示着这个人已经是强弩之末。
除非出现奇迹，不然她不可能继续活下去。
谈颜玉生生停下脚步，又转回来，笨拙地帮它拍拍脊背。
“哎呀，这是咋回事，不是告诉过你不要剧烈运动么？不会是又私自下床到处闲逛去了吧？”
护士听见铃声端着一个不锈钢盘子过来，人未到声先到。
不过她只是嘴上埋怨两句，代替谈颜玉接替安抚宋雅的活，她下手狠轻，力道刚刚好。
等宋雅不咳嗽以后，她又转而看向床边的两人，本来以为其中一位会是熟人，没想到两个人都不认识。
一时间无人说话，护士很快反应过来，一边帮宋雅换上新药，一边问他们：
“她哥今天没来啊？我听人说有人来探望宋雅，还以为是她哥哥。”
这会儿谈颜玉已经缓过来了，他歉疚地笑笑，垂在身侧的手攥紧，语气让人察觉不到端倪：
“她哥哥上班很忙，过不来。”
第99章 不许离开我
护士一听，了然点头：“哦哦，原来是这样，话说回来，我也好久没见过她哥哥了，什么公司啊，居然这么忙。”
她虽然上班也很忙，但还是可以抽出时间休息一下调整状态。
要是一直都在工作的地方待着，她估计自己再过不久就要去挂神经科的号了。
“也许下次就有时间了。”谈颜玉每说一句话都感觉自己的良心在痛，好在他的情绪和面部表情控制得不错，在场除了两位知情人，其他两位都没听出来不对劲。
护士离开之前嘱咐他们：“雅雅的午饭不用去食堂打，你们第一次来探望她可能不清楚，她的饭会有专业的营养师送来，她哥帮她请的。”
谈颜玉一口答应下来。
随即他又疑惑，可是宋明轩现在不在人世，营养师那边的工资不就没有人支付了，那营养师还会过来么？
先不管了，反正他跟暮修远都在这里，等会儿要是营养师没来，他们再私下去问问护士就行了。
病房里摆满了病床，乍一看很拥挤，实际上坐久了以后就会发现，真的很空旷。
什么声音都听不到，窗外没有鸟叫，病房内只有几道深深浅浅的呼吸交杂在一起，听起来过分寂寞。
“对了，谈哥哥，你可以陪我聊聊天么？”宋雅收回观察窗外景物的目光，转而朝着谈颜玉问问软软地笑。
“可以。”谈颜玉怎么忍心拒绝，他坐在另一把空椅子上，跟宋雅视线平齐。
后者眼中的紧张正在缓缓消散，变成古井无波的一双眼睛。
“暮哥可以出去么？”宋雅不好意思地拽拽谈颜玉的衣袖，“其实我不太喜欢除了哥哥以外的alpha待在我的病房里。”
也对，宋雅患上的是腺体癌，也许对alpha的信息素有极其敏感的感知度。
亲生哥哥自然会除外，毕竟他们一脉相连，体内流着一样的鲜血，产生排斥的可能性不大。
两双亮晶晶的眼睛注视着暮修远，暮修远选择妥协，他在谈颜玉额头上亲了亲，起身出门，走到走廊上的公共椅子上坐下。
病房内，宋雅兴趣高涨，但她控制着自己的行为，不让自
己太激动，不然又会像刚才一样咳嗽：
“哥哥，你觉得omega跟alpha结婚是什么感觉啊？”
少女的声音脆生生的，谈颜玉垂眸，瞧着抓住自己衣袖的那只手，瘦巴巴的，手背上全是青青紫紫的针扎印记。
不知道过去输过多少液，可以肯定的是，非常受罪。
“还可以，如果是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的话。”谈颜玉说出自己的真实感受。
这个话题聊起来让人有些不好意思，但谈颜玉能看出来，宋雅文他这个问题是真心出于好奇，没有别的想法。
宋雅收回手，摸摸自己的脖子，她的腺体产生了病变，脖子上缠了一圈纱布，她没法直接摸到。
“可惜我的腺体不争气，没法像一个正常omega一样感受到信息素。”
宋雅说完，又笑笑：“哎呀，其实也不是感受不到，至少之前是可以的。”
在她生病了以后就不行了，有时候她会想，要是她没有分化，没有腺体，是不是就不会遭受这些苦难。
现在也能好好地活在世上，也可以陪着哥哥走很久。
“会好起来的。”谈颜玉隔着病号服握住宋雅的手，慢慢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后脖颈上，“你摸，其实正常的腺体生长起来也会让人感觉困扰，就像脖子后面装了个定时炸弹。”
说话时的振动通过皮肤的接触传达给宋雅，她抿唇，唇边的梨涡很是明显：“谈哥哥，你说了跟我哥哥一样的话，他也是让我摸他的腺体，确实，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也许在她还撑得住的时候，有专家研究出了切除腺体的手术，只要切除她的腺体，她就能继续活下去。
没准呢，奇迹这个东西没人可以预测它的动向。
“就是这样，所以，你要快乐起来，情绪也会让病情好转。”谈颜玉努力搜刮着肚子里安慰的词句。